朱士弘来回踱步,道:“峦珀儿,你向来机警聪慧,可有什么法子?”
峦珀儿听将军夸赞自己,心里真是喜不自胜,原来将军心里一直记着自己的,“将军,我亦有一个法子”,峦珀儿低头想了想,抿了抿嘴道:“只是,将军一世英雄豪气,这法子未免有失磊落~”
“只管说来,行与不行我自会揣度。”朱士弘最是讨厌女儿家这般扭扭捏捏。
“将军在朝中可谓权大势倾,攀附将军与畏惧将军的朝臣亦是各占半数,朝中有什么风吹草动,将军尽可明了于胸。只是将军忘了一个重要之地——后宫!哪朝哪代不是前朝后宫交叠,关系亦是盘根错节、牵连繁杂。且看皇上后宫多是位高权重的朝臣家眷为妃,将军府上却是无一人照应于后宫,现下将军家眷亲属甚少,环视将军府中,年纪相当能进宫充实后宫的也无一人。将军今日躲过一劫,那还有第二劫第三劫,为长远计,将军还需挑选府上办事踏实的女子送进宫去做个内应才是。”
峦珀儿心里一直爱慕朱士弘,无奈朱士弘心系国事,且已有一众妻妾,对身边侍奉多年的峦珀儿竟是无半分想法,只是心道这女婢做事机警聪敏,有她细致入微侍奉在侧省了为琐碎小事烦恼。
朱士弘赞道:“峦珀儿真是思虑周全,慧质兰心!聪敏之极!就按你说的办!这就去与夫人商议!”说着转身大步流星向夫人卧房走去,峦珀儿跟于后面。
朱士弘推门进去一股脑坐到榻上,不待王夫人细问,开口道:“夫人,我今日有要事与你商议!你觉得府上到了婚嫁年纪的女子中可有办事谨慎踏实的,一定要忠于我成国公府的!”
王夫人端来一杯茶道:“夫君这般火急火燎的作甚,先说明白为了何事呀!”
朱士弘懒于细说其中缘由,唤来峦珀儿说予夫人听。
王夫人听峦珀儿说完亦是对她另眼相看,笑着对朱士弘道:“夫君真是骑驴找马,那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说罢笑盈盈的看向峦珀儿
峦珀儿心中顿时慌乱起来,王夫人说的便是自己无疑了。
朱士弘恍然明白夫人之意,但心里却不舍把峦珀儿送进宫去,“夫人,峦珀儿在府上侍奉多年,对我照顾亦是细致入微,不行!不能把她送进宫!还是另觅他人!”峦珀儿此时含泪的眼中竟满含感激,原来将军心中存有自己一席之地。
峦珀儿跪下便磕头道:“多谢将军抬爱!妾身出生低微,死不足惜,若是有生之年能帮将军度过难关,让将军今后仕途顺当,得以一己之身便可保将军无虞,纵使刀山火海妾身也愿意去!”
王夫人赶忙过去扶住朱士弘:“峦珀儿有这份孝心,我们自当成全才是。再说这成国公府上上下下也就峦珀儿最为合适,夫君现下不舍,终究还是要舍的!”
朱士弘紧紧皱着眉头,此刻才明白心里竟是如此放不下峦珀儿,一个知冷知暖的可心人在身边数年愣是没有察觉,为今之计却是无可奈何,不舍也得舍了。于是咬着牙道:“好!”
峦珀儿伤心绝望中满是欢喜,今后不得见将军威容,更不能在他累时端茶送水,在他烦恼时软语宽慰。一旦送进宫中便是有去无回,老死宫中也未可知,但将军待自己恩重如山,自己命如草芥,此生若能凭一己之力保全将军已足矣,复能奢求什么?
峦珀儿在房中收拾着衣物,不禁漱漱落泪,此时房门被人推开。朱士弘进来后亦不知如何劝慰峦珀儿,便拉过她的手道:“峦珀儿,此番进宫你多加小心,哎,我原是一个粗人,这些年竟让你受了许多委屈。”
峦珀儿一时羞涩挣脱朱士弘之手,回身收拾自己的衣物,道:“将军不必这样说,能为将军解忧是峦珀儿的荣幸。”
朱士弘上前拉住峦珀儿再欲说什么,却看到一个晶莹剔透却满是裂痕的酒杯,朱士弘伸手去拿,峦珀儿慌忙收起。朱士弘道:“这杯子可是我用过的?”峦珀儿轻轻点了点头。
朱士弘伸手示意峦珀儿拿出来,峦珀儿不情愿的递到朱士弘手中道:“将军此前发怒时摔碎了这杯子,我看还可修补便私下里收了起来。”
朱士弘看着杯子不禁钝足,自己当真是愚笨!道:“这杯子是我挚爱之物,那日因父亲被一心腹门生上奏弹劾,我一时恼怒便摔了这杯子,心中甚是懊恼,不想你却修补珍藏着。你的心意我竟是半分都未察觉!”
峦珀儿接过杯子道:“将军看,这杯底还印着将军的‘勇’字。既然将军知道我的心意,那就把这杯子赐予妾身留作念想。”
“好!”朱士弘此时所有懊恼悔恨化作这一声无力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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