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玉顺封了贤妃,头上插着的赤金桃红色杜丹簪花步摇此时显得突兀生硬,这是张娴贵妃专门送予自己的贵妃规制步摇。贤妃之位无疑于无形中扇着自己的耳光,是自己太高估自己的演技,高估在皇上心中的位置,那夜皇上许诺的贵妃之位竟毫无预兆的成了贤妃,皇上终究还是计较自己的出生与卑微,一个异族贡女怎能和汉族功臣之后相提并论?这个朝鲜贡女的出生将会牢牢的定在自己身上,此生也难以抹去。宫廷上下声势浩大传言中的贵妃尊位此刻却变成了贤妃,是自己奢求太高还是期望了本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权玉顺双手高举接过了册书。
皇上缓缓开口道:“平身吧!”待众妃起身,皇上对王湘月道:“朕感念兰贵妃多年辛苦,自仁孝皇后去后”皇上顿了顿,那悠长无力的叹息中满是对徐皇后的思念,“后宫诸多繁杂事物均由兰贵妃操持打理,这些年真是让爱妃受累了!”
王湘月伏地顿首道:“臣妾惶恐,自仁孝皇后仙逝,臣妾虽不敢称与仁孝皇后一般仁厚恭淑,泽披后宫,但时常克己惕身,极尽本分替皇上分忧,臣妾行事素来恭敬谨慎却也难免有力不从心的时候,只要皇上不责怪臣妾疏于管教、做事鲁莽,臣妾心里已是感念欣慰之极了。”
皇上道:“朕知道兰贵妃管教打理后宫亦是费心费力,这些年也真是难为你了。现下你又收养了个义子,想必心思也都是放那孩子身上去了。既然兰贵妃刚才也说力不从心,那以后后宫就交由权贤妃来打理吧!贵妃也好多花些心思陪陪那孩子,好生休养休养,不用那么劳心劳力的了。”皇上威严中夹杂着对兰贵妃的关切,但此番心意却说得轻描淡写。
王湘月此时如晴天霹雳,后宫向来都是由她打理,如今却交于一个仅进宫三四日的异族女子,权玉顺到底何德何能轻易便得到皇上圣心,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终究是抵不过一夕红颜老,贵妃又如何,手里没有实权与宠爱哪怕让她做皇后又有何用。男人终究是凉薄的,一副空皮囊便将圣心随意收入囊中。眼前这些红红绿绿在笑话谁,那些喧闹只为她权玉顺一人鸣响!
自己满身华彩艳抹似是最冷酷无情的嘲笑,盛装精心打扮自己来接受这无情的恩赐,此时的自己卑贱得没有了尊严。当着文武百官全然刮尽自己的颜面,众人不语心里定是尽情的嘲笑着,真真是世态炎凉至此。王湘月跌坐在地,强忍着泪水,任由婉宁将自己扶起,竟是忘了谢恩,忘了感谢皇上夺走自己引以为豪、呕心沥血整治得紧紧有条的一切,然后交给一个卑贱的属国贡女!到头来却是为别人做了嫁衣裳!
皇上心知自己此举确实伤了兰贵妃的心,也就不再计较她的失礼。
对于权玉顺掌管后官算是意外之喜,但这算是皇上食言的补偿吗?管理后宫又能如何,谁能心悦诚服于一个朝鲜贡女的威仪之下?权玉顺想着还是跪谢这突如其来的补偿也好,恩典也罢!
宁贵妃张娴冷眼看着这一切似与自己无关一般,她不恭贺谁也不正眼看一眼谁,而是垂首谢恩后称自己身子不适转身便要离开。宁贵妃扶了扶鬓边的龙凤呈翔珠钗,看着权玉顺脑后的贵妃金簪步摇轻嗤一声道:“这步摇本宫可算没送错,方才册封时还捏了把汗,妹妹只是贤妃之位却戴了这贵妃步摇,越了礼数可就不好了。现今妹妹虽没有册为贵妃,但贵妃实权已有,妹妹命真是好啊!”皇上充耳不闻,任由宁贵妃离去。
上官迟呆立一旁看着宁贵妃朝轿撵走去,今日的宁贵妃与往昔大不相同,许是场面太过隆重加之自己孤高的性子,脸上竟是半点波澜也没有,只有嘴角微微一抹暖意。看着她远去背影上那只鸾鸟朝凤的图案扎眼而醒目的提醒自己:她是贵妃娘娘!飞扬的发丝疏离得让人想抚摸却不敢靠近,也只有她才敢在这样的场合中嚣张跋扈。
皇上起身走向权玉顺,伸手拉起权玉顺的纤纤玉指道:“爱妃今日受委屈了,朕不会忘了许与你的承诺,你暂且忍耐一段时日。”声音中极尽温柔,舍不得权玉顺受一点点伤害。权玉顺低下头羞红了脸答道:“臣妾不敢”,皇上见权玉顺面颊绯红楚楚惹人怜爱,更是心疼这样柔弱温柔的女子,便揽过她的腰身道:“今日朕就好好陪陪你,可好?”权玉顺羞得不知如何回答,便点了点头。
其余并未册封的妃子看着一个贡女受到皇上如此调情疼爱均是妒忌不已,暗中更是嘲笑王湘月平时嚣张气焰如今也有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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