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何教谕回来了,见着一桌子的菜,有些发愣。他指着桌上一盘东坡肉道:“这些菜是怎么来的?”不等何冉说话,周伯文笑了道:“何大人,这是我买来的,给何大人您补补身子。”何教谕见了周伯文如此,有心怪他,但是他又不是自己的学生,却是没有办法开这个口。总不能别人一番好心好意,你却将人骂一通,这也不合乎人之常情啊。
周伯文起身对着何教谕行了一礼道:“何大人,我近几日就要外出经商,家父不在了,多亏了何大人收留我们,我留了些钱给令媛,还想请令媛代为照顾母亲。”说完,竟然跪倒在地,磕了三个响头。
这叫何教谕为难了,何教谕听了他一席话,知道这桌上的菜想必就是周伯文给了钱给女儿,让女儿买的,但是他的借口很好,是为了照顾自己的母亲,百善孝为先,总不能连此事都不答应吧。
见周伯文不肯起来,何教谕也是无奈,连忙走到周伯文的跟前,将他搀扶起来道:“唉,贤侄啊,你有这份心是好的。我虽然俸禄微薄,却也不能拿你的银子啊。你家刚被抄家,我如何能够拿你的银子?”何教谕说的乃是推心置腹的话。
周氏在一旁听了,笑道:“何大人,你给了我周家安身之处,这是天大的恩情,你就不要推辞了。这也算是我的一些汤药费,我最近老是咳嗽,还要麻烦你找个郎中来给我看看病啊。”
这下,何教谕已经不好再说什么了,瞪了女儿一眼,便坐下来吃饭。嚯,别看何教谕是清官,这吃肉的功夫真不是盖的,只是一碗饭的便已经吃了六块大肉,他虽然吃的很多,动作却是不快,很是温文有礼,每吃几筷子菜,便会将筷子放下来,还与周家的人聊聊天。
何冉却是笑着看着自己的父亲,她当然知道自己的爹爹喜吃猪肉,不然她也不会在爹爹生辰的时候,特意赊账去买些回来。她又看了看周伯文,感觉这个男子比周小白好的多了,为人颇是稳重,而且会说话,就是胆子略微小了一些,想到白天他看到债主不敢出去的样子,却是心下笑了好几声。
周伯文没有注意到何冉看着自己,他为人恪守礼教,却不会做那些盯着人家一个小姐去看的事情,此刻正自己吃着饭,一本正经的样子。
周小白看着何冉盯着周伯文看,心道:恩?他们什么时候看对眼了。我怎么不知道的。
周氏吃完了饭,又喝了一碗青菜鸡蛋汤,忽然叹了口气道:“明日我们去义庄,将老爷的尸首收敛了吧。”
听到这话,几个还在吃饭的人都是停住了筷子。
周大仁已经死了两个多月了。之前周家的人被关在大牢里,不去收敛尸体也不能责怪。眼下人既然已经放了出来,若是不去给老爷收尸,就让他葬在乱葬岗子里,怕是会被人戳穿了脊梁骨的。古人讲究孝道,这不孝里有一条就是不葬。所谓不葬,即是不让人死后入土为安。
周小白听了这话,郑重道:“母亲大人说的是,之前我们在大牢里不能归葬父亲,如今既然已经安顿下来,手里还有一些钱,理应让父亲大人入土为安。”贞娘道:“娘亲这番话说的在理,我们明天就去吧。”
周氏听了甚为欣慰,便吩咐周桐去外边订了一口棺材,又准备了孝服、麻衣、稻草这些孝子贤孙必须用到的东西。在古代乃至现代,父母死后,作为儿女之人都应该披麻戴孝,还要穿草鞋。现代人不习惯穿草鞋,便渐渐的换成了黑布鞋。
第二天一大早,周家一群人就来到了金陵义庄。待说明了来意,义庄的看守却是疑惑道:“怎么,你们又来领周大仁的尸体了?”
听到又这个字,周小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忙道:“我们是周家的人,我是周大仁的儿子,今日来就是要归葬父亲的。”
那看守疑惑道:“周大仁的尸体在一个半月前便被人领走了啊!”
众人听了皆是心头一惊,是什么人竟然将周大仁的尸体领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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