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慢慢地缓了过来,听着这话,寻思片刻,摇摇头,手一抬,道:“你放心,这事儿不能我去做。我自然知道该怎么办!”
说完,且安静地令人传了晚饭过来,吃过了,且遣人去打探王夫人那边的情形。
听见说贾政已经去了外书房,王夫人正独自念经,急命换衣,带着平儿便去了王夫人的院子,进门却喝命平儿守在门口。
王夫人一看她举止大乱的样子,立即将金钏儿彩云也赶了出去,屋里只剩了嫡亲的姑侄两个。
王熙凤学着平儿,扑通一声便跪倒在地,伏在地上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求太太救命!”
王夫人大惊失色,连忙拉了她起来,问出了什么事。
王熙凤委委屈屈地把事情说了,又哭道:“……我一个年轻的媳妇子,哪里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不是丰儿偷听了客人们的私话,咱们还被蒙在鼓里!若是外头竟搬在我们王家的头上,罪名变成咱们家暗地里有了不臣之心,我拿什么脸去见王家的列祖列宗呢?太太,您快想想法子,这可怎么办才好?再有三日便要出殡,到时候灵牌上了街、棺木下了葬,再要改,可就来不及了!”
王夫人顿时吓得三魂去了七魄!
蓉儿媳妇有什么问题自己心知肚明。如今她不得不死,贾珍靡费些,大家心里都明白究竟是为了什么,所以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若是把事情做到了这样明目张胆的地步,当今皇帝可不是个善心宽仁的,日后翻起后账来,真是凤姐儿说的,顷刻间怕就是抄家灭族的大好借口!
——如今王家拿着九边军权,正是最怕得了皇帝疑忌的时候,何况又是元春在宫里上位于否的关键时期……
王夫人手里的念珠狠狠地一捏。这事情,绝不能这样办理!
王夫人霍地立起,沉声道:“你跟着我去见老太太!”
王熙凤哭哭啼啼地自己爬了起来,却又为难地低声道:“侄女儿不敢去。老太太那边还好说,必定是会护着咱们娘儿们的。但是看在老爷大爷们眼睛里,竟变成了我这个年轻小媳妇子诚心立意地捏他们的大错儿……我以后的日子,可还过不过呢?尤其是琏二爷跟珍大爷又那样好……”
王夫人便瞪她一眼,哼道:“也就是这么点子出息了!一到了外头就横行霸道,一进了我的屋子就变成了没骨头的奶猫!”
王熙凤头也不敢抬,老老实实地屈着膝:“求姑妈疼我……”
王夫人哼了一声,也不理她,叫上金钏儿,急急地往贾母的院子走去。
这边鸳鸯已经得了探春的暗示,晚间递给贾母的茶便稍稍浓一些。贾母呵呵地笑,问道:“这几日晚间一直不肯给我吃茶,今儿怎么给我开了斋?”
鸳鸯抿着嘴笑:“您都发了我几日的脾气了?今儿倘若再不给您口茶吃,我怕您明儿个就罚我去洗衣裳,提了琥珀那专会讨您欢喜的小蹄子来替了我!”
贾母哈哈大笑,想想自己有些过分,忙放低了声音,笑道:“罢了罢了,虽然是重孙媳妇,守孝也守不到我身上,但总归让人家听见不好。我吃两口茶,你去叫了宝玉或三丫头来陪我说会子话,今日晚些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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