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耕和曹月婵一左一右,坐了下来,道:“说说吧,这些年聚丰隆的账,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尤其是去年,一千万贯钱,我相信你应该没有那么大胆量都吞了,说说,都是谁拿走的?”
“不敢欺瞒越王,都是王焊拿走的。”
曹月婵插话道:“王焊是谁?没听说过朝廷重臣里有这么一号人物啊。”
“嗨,他根本就不是什么朝廷重臣,单单是一个户部郎中而已。不过,他的哥哥不简单,他名叫王,如今官居户部侍郎。他有个表舅更不得了,是如今的户部尚书杨慎矜。
曹月婵冷笑道:“户部尚书,户部侍郎,户部郎中,怎么这户部里面都是他们家亲戚?我看这大唐朝廷是要完啦。”
“户部确实是他们家亲戚,所以……”
崔耕听到这里,才接话道:“杨慎矜我还是了解的,十分擅长理财。李隆基把羊毛工坊毁了大半,又要维持百万大军,要是没有杨慎矜撑着,国库里早就穷得能跑耗子了。”
“那王和王焊呢?”
不待崔耕回答,吴公礼就呸了一声,道:“头顶上长疮,脚底下流脓,这俩人最不是东西了……”
吴公礼絮絮叨叨,将王焊和王干的那些坏事儿,简要地介绍了一遍。
王除了户部侍郎外,还有一个兼职,户口色役使。这个差事,主要是核对百姓们的户口,并调节租税的。王在其中上下其手,不仅令百姓们的赋税增加了许多,还很是捞了不少钱财。
比如某地受灾,李隆基下旨敕免除百姓当年的税务。
王就说了,百姓们出产很少,朝廷不再征收实物当然是正确的。但是,这人又没死,他们该出的力气,总要出吧?往年征税,百姓们都是要将粮食布帛远送到官府的,既然朝廷不再收税了,微臣请求征收他们脚力钱。
李隆基一想,有道理啊,同意了此事。
王一方面征收巨额的脚力钱,一方面用这钱在当地购买因为灾年贱价出卖的贵重物品,最后征得东西,比百姓们应缴纳的赋税还多。
你以为这事儿就够缺德的了?这才哪到哪啊。王干的后面一件事,才是真正的丧心病狂呢。
本来按照朝廷制度,戍守边疆的士卒应该免税,并且这些士卒六年替换一次。
但是,守卫边疆的将领都以战败为耻,对战死的士卒都不向官府申报,所以这些士卒在家乡的户籍没有注销。
等六年过去,这些人又从军籍转为民籍,但人都已经死了,怎么可能缴税?
地方官儿对此心知肚明,也不再催缴。
不过王发现了这一巨大的“漏洞”后,简直欣喜若狂。他将这些战死的人的视作逃税之人,逼着他们的家人缴纳死人的份额。可怜那些士卒的亲人,不仅失去了亲人得不到任何抚恤,还背上了沉重的赋税重担。
从那以后,朝野上下对王怨声载道,黎明百姓无不对他恨之入骨。
王干了这么多黑心事,自然手里有了大量的钱财。他每年都上贡额外钱一千万贯给唐玄宗,任其挥霍,并且宣称,这些钱是国家税收之外的额外收入,名曰“例外钱”。
李隆基当然知道这钱有问题,但又舍不得这一千万贯钱,就假作不知了。拿了人家的手短,吃了人家的嘴短,从那以后,李隆基对王宠信异常,几乎无有不从,甚至又让他兼了御史中丞、京畿采访使等职司。
吴公礼说到这里,叹了口气,道:“当然了,这王也不是全然一无是处。他有个弟弟叫王焊,和他同父异母,不学无术,经常对他无礼,但王却毫不生气,坦然受之。”
崔耕冷笑道:“这算什么优点了?恐怕那王焊干了坏事儿,王都会帮着他遮掩吧?”
吴公礼道:“这个我就不大清楚了,不过想来应该如此。”
这时曹月婵插话道:“对了,你刚才说,侵吞咱们聚丰隆财产的是王焊,这里面应该也有王的影子吧。”
“还真没有。”吴公礼苦涩道:“王只是人品差而已,他又不傻,哪有胆子找咱们聚丰隆的麻烦?只是这王焊……天不怕地不怕,就是一条疯狗,我……不得不从啊!”
曹月婵面色一冷,道:“疯狗?怎么个疯法?我聚丰隆的钱财岂是那么好拿的?越王在此,那疯狗若是敢胡乱咬人,我就……扒了他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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