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新罗使者金大玉,被带到了崔耕的面前。
见礼已毕,崔耕一指林知祥,道:“金大玉,你可认识这位老人家?”
“认识,怎么能不认识呢?”金大玉道:“这不是泉州刺史林知祥,林老爷子吗?”
顿了顿,又面色一肃,道:“金州城内盗匪横行,关于林家人的遭遇,下官深表同情。等过几天,林家祭奠二公子的时候,下官定当登门吊唁。不过,话说回来,下官也得说您老一句:林公子身份贵重,既到新罗经商,怎么也得跟官府说一声,让官府严加保护不是?他悄没声地来了,官府也不知道啊。出了这么档子事儿,真是殊为遗憾……”
“你!好你个金大玉啊!”林知祥怒道:“我儿惨死,倒是我林家的不是了?你们新罗,这不是猪八戒耍把式倒打一耙么?”
“哪里,您误会了,下官说得是这事儿殊为遗憾,可没怪您林家的意思。亡羊补牢,犹未晚也,以后你们林家可得吸取这个教训哈!”
“你……”
金大玉一推二六五,林知祥被气得银须乱颤,道:“都到这份儿上了,新罗人还如此抵赖,越王千岁,您可得给小老儿做主啊!”
“嗯?”
事到如今,崔耕怎能听不出,金大玉言谈话语中,浓重的挑衅之意?
更关键的是,这明着挑衅的是林知祥,实际上却是他崔耕崔二郎!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难道新罗真不怕和岭南道开兵见仗吗?
有古怪!
崔耕暗暗琢磨,原本我我以为,金州乃是新罗的通都大邑,林家人数十口遭难,没有官府的参与是不可能的。但是,金宪英既然遣使请和,就是不想和我开兵见仗,这事儿恐怕另有隐情。使者金大玉纵然不对林知祥说实话,总会对我说实话吧?
然而,万没想到,到了现在,金大玉还是这么有恃无恐!
这就耐人寻味了。
难道,金大玉实际上并不怕岭南道和新罗交战?甚至说,他盼着岭南道和新罗交战?或者说……金大玉这个使者,其实并不完全代表金宪英的意志?
待我试他一试!
崔耕为官这么多年,虽然不忘初心,保持着良善的本性。但从其本人的历练来讲,早已是一只白毛老狐狸了
他心思电转,咬着细密的银牙道:“俗话说得好,两国交兵,不斩来使。金大玉,本王看你是有恃无恐啊!”
金大玉当然听出了崔耕话音中浓重的威胁之意,微微一躬身,不卑不亢地道:“不敢!下官只是据实相告而已,万没有半分对林家,乃至越王千岁的不恭之意。”
“哦?是吗?”崔耕道:“本王再给你最后一次说实话的机会,金州之事,到底有何隐情,速速道来!否则……我可不保证你的安全。”
金大玉索性站起来了,脖子一梗,道:“这话怎么说的?越王若不爱惜羽毛,非要斩使泄愤,下官也只能接着了!”
“哼,污了本官的羽毛?你也配?”
崔耕一甩袖子,离了大殿,就剩下林知祥和金大玉大眼瞪小眼了。
功夫不大,脚步声声,崔耕已然回转。
不过这次,再回来就不是他一个人了,还多了个新罗王金重庆。
在李隆基的封禅大典时,金重庆得知金宪英乃倭人之后的消息后,马上就向李隆基请求,派唐兵护送自己的二弟金承庆回去继承王位。
李隆基不想跳新罗的烂泥坑,就把这个烫手山芋交给崔耕了。后来崔耕去幽州平定契丹之乱,金重庆就跟着李隆基回到了洛阳。
现在一切风平浪静了,金重庆又赶紧来泉州,抱崔耕的大腿。
事实上,现在不但金重庆,就是金承庆、金乔觉乃至尹紫依等人,都在泉州。
“啊?王……王上?”
金大玉一见金重庆,一股不祥地预感就涌上了心头,赶紧躬身拜倒,道:“参见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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