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几年,都成习惯了,哪能不清静。”杜元端着茶,抿了一下,还没咽下去,就皱了皱眉:“你府里人烹茶的手艺委实次了些。”
傅绍堂斯条慢理地落子,“自然比不得你财大气粗的金谷园。”
一瞬,白子就被黑子团团围住,无处可逃了……杜元已经连输三局了,顿觉无趣,把棋子仍回到棋缸里,道:“几年不见,你的棋艺见涨啊。以往我还能赢你几局,如今却每局都落了下风……真不愧是吏部尚书了,跟以前大不相同了。”
他有些感慨,傅绍堂不是什么天资聪慧的人,以前求学的时候,他还经常被夫子笑话,说他资质平庸,日后就算考中进士,也会一生碌碌无为。
不过几年光景,他就从小小的进士爬上了吏部尚书之位,成了朝中最让人忌惮的权贵……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都说棋风如作风,如今杜元是不敢小瞧他了。
“不下了。再下本座连守岁的心情都没了。”他起身站到了窗边,窗外的石阶下搁着几盆冬青盆景,黑暗中看不清颜色,只知道枝繁叶茂,照料得不错。
他竟还有这等闲心去种花养草,看来日子过得也不如他想的那般凄苦了。
傅绍堂也不勉强他,坐在那,默默把棋子收好,“我这府里并不清静,你这时候过来,就不怕被他们的眼线看到?”
他淡淡地问杜元,杜元看着却不甚在意,“看到又如何,索性我也不是见不得人。迟早是要对上他们的,不过是时日问题。”
“不过你放心,到目前为止,知道我身份并且见过我真面目的,全京城不超过三个。”
他转头看着傅绍堂,昏暗的灯光下,他五官看着愈发沉静了,“所以傅大人也不用担心,我会给你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他们顶多会以为,我是那些意图巴结傅大人年轻学子之一。”
“杜公子神通广大,应该不会不知道,我从不接他们的拜帖。”
更别说是在除夕夜见他们了。
越是不寻常,就越容易引人怀疑。
“更何况,杜公子真的确定自己这副打扮,像个读书人?”他意有所指拿眼往他身上扫了一下。
狐裘大氅,罕见缎袍,就连腰间最寻常的荷包,都是用金丝线所绣……京城哪个学子会像他这样,通身金银玉串,随便拎出一样东西,都价值连城。
杨铮和陆澹可不笨,怎么可能把这种人,当做是那些四处投帖的落魄学子。
杜元往自己身上瞄了两眼,一脸不赞同道:“这身打扮怎么不像读书人?”
傅绍堂懒得跟他辩驳,将棋盅盖好,放回到多宝架上,忽然开口:“前几日,我写了封信给陆大小姐……”
杜元并不惊讶,坐回了榻上,“我就猜到以你的性子,定不会相信我说的话。现在可有答案了?”
傅绍堂背对着他,脸上看不清表情,“有些难以置信。”
“我跟陆澹斗了这么多年,自问对他府里的情况都了若指掌……他这位侄女,我虽不曾过多的关注,但也有几分了解。”
她是陆家老太太和陆大老爷夫妇一手教养长大的,前几年她还是个近十岁的孩子时,他就见过她……那时只觉得这个姑娘长得粉雕玉琢的,长大了定然是个美人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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