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间想起,前世欣太妃成为圣母太皇太妃的日子......他只在加冕礼上见了姑祖母一面。
这似乎又说不通了……一定是苏康,他诡计多端,姑祖母那时是被囚禁了吗?
可是祖母刚刚说的话,意思是这国不是国,家不是家。
他的忠诚也狗屁不通,为什么?
苏钧惊愕的看着祖母,就见欣太妃失望的望着自己。
欣太妃忽然瞪大双眼,恶狠狠道:“你问那么多有什么用!!你该启程了赶紧滚吧!!”
姑祖母要他滚,这是他听得世间最伤心的话。
他被吼得心肺具碎,四肢百骸具麻,头脑昏昏沉沉,战战兢兢竟不知今夕是何年。
伏在地上恍然的以为,这大概是梦吧。
身后的兰芝姑姑双手恭敬的捧来一副人皮面具,一副银质面具,面具上书写了一张红纸条,上书三个字:霍子骞。
欣太妃弑干泪水,将牌位放在案前,她剧烈起伏的胸膛渐渐平稳,看着地上那个微微战栗的人,声音温润下来。
“看看你的名字。”
苏钧伏在低上,微微抬手,取过纸条。
她道:“从前有个人叫闵损,字子骞。当世大儒称赞他的德行,曰:‘处乱世、遇恶人当政,刚则必取祸,柔则必取辱。’刚柔相济、才能应付自如,从而保存实力。所以,你父亲为你取名,子骞。”
她哀婉的抚了抚那面上被自己打的肿起的细嫩皮肉,重重叹了一口气,“子骞,祖母是为你好。”
她为他戴上那一副被烧得变形的面皮儿,薄薄一层,起了褶子霎是丑陋,继而为他戴上那银色的冰冷的面具。
“你现在换声期,切记少说话,否则声音就要变得难听了。等换声成功,再也没有人会怀疑你的身份。岐伯和藏无法师也会一直跟随你左右。还有刑玉,从此以后你们三人跟在霍将军身旁......”
欣太妃没有再说下去。
苏钧被脸上的泪水惊醒,他不明白祖母的话,但他们终究是一家人……
他摸着自己脸上的冰冷的面具,低声道:“祖母不跟随我们走么?沛王府近在宫城脚下,皇帝盛怒之余,定不会有什么义举!”
欣太妃摇摇头,眼中有光忙闪烁,爱怜的抚摸着子骞头上的黑发道:“你长大了,哀家终不辱使命...去吧!”
说罢,转过身,看向那牌位。兰芝姑姑将黑色的风衣披在他身上,黑色的帽檐将他银质的面具挡在黑暗中。
直到此刻他才觉得自己又回来了,又活着回来一遍。
可是一切都变了!
姑祖母的背影还是那么孤独。他还是要当霍将军,还是要跟她分离。
他心里乱乱的,可是,毕竟,他的灵魂活过一世,他绝不是那种一巴掌就能将他心中所有的疑问都抚平的人。
他的倔犟始终隐藏在胸膛深处、隐藏在微深的星光璀璨的眸子里……
“姑祖母,为什么暂时拥护苏康为王?苏康为王之后呢?您真得不能说么?”
他执意再问。
哪怕她再给他一巴掌。
欣太妃面色已平静,转身去看苏钧,戴上假面皮的他已然成了另外一个人,唯一不变的就是他的那双眼睛,依然超乎常人的深邃。
她沉声道:“你先离开京城,日后有机会,哀家自然会跟你提起。”
此事是他们好几代人一起谋划蛰伏,才好不容易等来了这样一个机会,她怕……走漏了风声......
不要说苏鑫如何,便是苏康也会第一个杀了子骞。
这时,岐伯语重心长的开口道:“太妃娘娘,侯爷长大了,有些事情应该可以告诉他了。何况此去路途遥远……”
何时再见?天地转眼就是一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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