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我的心态很复杂,既想转过头去张望,但也害怕被他们发现。没错,我开始以为是一个阴兵,没想到是两个。我不敢直视他们,盲目地四处张望。白玄之见我这般模样,也是失笑了之。我摸摸自己的脖子,轻声摇头叹息着。这种感觉太过难受,真不知他们两人怎么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那样,神态淡然,镇定自如。此刻我内心正拼命挣扎着,就连瞥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我总感觉这一分钟太过漫长,就好像已经过了几个世纪般长久。我发觉我确实有些胆怯,但又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知道那两个阴兵就站我旁边,我忽然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恐惧感直抵心脏。我不禁打了个寒颤。这种感觉让我想起了无数的夜晚里,那些孤魂野鬼追着我跑的恐惧,又彻骨地让我回忆起一些痛苦的往事。我一脸茫然地盯着天花板,似乎面对那两个阴兵,我刻意地选择去回避。只要不被他们发现我能见到他们即可。
但是,那两道背影似有似无地在我旁边晃动,有那么一霎间,我真的想转过头去看个究竟,可终究还是被我意志控制了。额头上沁出一层细细的汗珠,我知道,那是被吓出来的冷汗。此刻,我真想两眼一抹黑,晕倒了事。可,偏偏此时听觉清晰的很,就连自己的呼吸声我都数的清楚。我在心里大声呼喊,阴兵大哥,你们快点离开吧,我脖子实在酸痛的厉害,在这么下去,我怕我会像“望夫石”那般一动不动地化为石头。只是,我这一想法未必能实现得了。不知他们从哪钻出来的,那两个阴兵一下子出现在我眼前。我倒吸了一口气,眼睛睁得大大的,脑袋即刻一片的空白。我呆呆地望着天花板,眨都不眨一下眼,只是此刻的我瞳孔已渐渐扩大,失去了焦距的我变得很迷茫。
“你觉不觉得她可以见到我们?”说话的是个身穿紫衣,皮肤白净的男子,看他的气质倒和白面书生有的一拼。他手指着我,就站在白玄之的旁边,眼睛敏锐地审视着我。他的阴风吹过我的面颊,有一种彻骨的寒冷贯穿我全身每个部落。我不禁收紧了衣领,掖着被单往头顶上盖。我索性闭上眼睛,假装疲倦的打起盹来。旁边青面獠牙的阴兵没有一点声音,他靠近我脸颊看,若有所思地想了想,低低说着:“不会吧,你看这小女孩都没反应。一般见到我们的人,不都是被我的样子吓得大嚷大叫吗?你看她,一脸的镇静,可能人家累了才闭上眼睛。旁边的那两人更不用说,根本看不出任何的异样。你是不是多心了?”白面阴兵嗯了一声后,便不再开口。或许他也认为自己多心了罢。
可,最不省事的还是白玄之,他好像看透了我那小伎俩,拽开我的被单,轻轻摇了摇我身子。我不理会他,死死紧闭着双眼,不想睁开眼看到那两个阴兵。我咬着嘴唇,皱着眉头,全然一副生气的样子。我以为他能会意到我的情绪变化。突然腋下感觉到一个轻轻的挠动,我最怕痒的,特别是这种如触电般地酸痒,是最令我受不住的。我下意识地缩紧身体,一边躲闪,一边拽起被单包裹住自己的身体。可那只手却没打算要停住的意思,继续在我腋下轻轻地游走,这次我终是忍无可忍,我瞪圆双眼,怒气冲冲往白玄之胸膛捶上一拳,完了还不解气,又追加一拳。白玄之抿了抿嘴,眼眉弯弯笑着:“开玩笑都不行,哎。”说完,他可怜兮兮地看着我。我斜着眼没好气地瞪着他,这事好像是他开的头,现在倒成我不是了。他这是什么意思?看我好欺负是么?我咬了咬下唇,怒目而视。
这时,站在一旁观看的白面男子低低说道:“又是这般热闹的场面。真不适合我。李子,竟然我们完成了任务,走吧,去下一家。我们得超过那个活无常,还有那个死有份,想起他们就来气。每次都被他们抢先一步。”那个青面鬼“嗯”的一声轻轻附和着,两鬼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渐渐消失在我们面前。
白玄之顿然松了一口气,我先是吃惊,再是舒眉,尔后,我突然想到他刚才对我所做之事,露出一脸怒颜。就在我要发怒之时,易水寒淡淡出声了,“刚才那两个是拘魂鬼,一旦被他们发现你的阴阳眼,那可是惹了大麻烦。任何阴间使者,都不可被外人看到执行任务的过程。若是有人无意见到,必须清除所见之人所有的记忆。你若是想被拘魂鬼清除掉所有的记忆,那也行,他们还未走远,你随意喊几声告知他们,或许他们会返回来帮你一把。”易水寒双眼一直警觉地观察着四周。
听了他的话,我羞愧地低着头,虚声低喃道:“那跟挠我腋下有什么关系?”“这我就不知道了,你得问他。”易水寒望着我,一板一眼地回答。白玄之倒是很自觉,他亲切地看着我,认真的答道:“拘魂鬼最怕热闹。特别是白面那个,最不喜热闹的地方。我刚才那一举动,就是想让你闹闹气氛,赶走静默。你不觉得,他们在这样呆下去,你迟早会被揭穿吗?”他停顿了一下,很自然地接着:“刚才我扫了一眼白面男子,他似乎有些怀疑了。我又想不出其他的办法,只能让你发飙了。”这理由勉强让我接受,可又好像有些不对劲,我偏着头想了想,撇了撇嘴,似乎他言之有理。那这么说又是我错了?
无数的疑问在我头脑中盘旋。我好像想到了什么,可转眼间又忘得一干二净。我摇了摇头,最后总结出自己又在胡思乱想了。想了想,我最终开口向他道歉:“对不起,没打疼你吧?”
白玄之紧紧盯着眼前的人,脸上泛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只不过他这个神情由于太快,而他眼前的女子似乎又沉浸在愧疚中,自然而然就没捕捉到他这一幕诡谲的举动。
我皱着眉思考着。突然间我想起了刚才的疑惑,便直率将问题全盘托出:“刚才那个拘魂鬼所说的‘活无常’和‘死有份’是指黑白无常吗?”在我还未来得及看白玄之的表情,他那温润平和的声音便传到我耳中:“是的,拘魂鬼便是专门和黑白无常抢生意的。说起来,他们之间好像有些矛盾。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反正那拘魂鬼很讨厌黑白无常,特别是白无常,都不知做了什么事,竟让拘魂鬼对他如此的讨厌。”白玄之说着这话,有了一些情绪,好像他在讲着自己心里话似的,语调到了最后竟有些失控。
我不由自主地点着头,眼中尽是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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