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性子太执拗了,有什么想不开的?偏偏把自己的日子过成这幅样子。
江玉茜挥挥手,冬梅颤颤的站起身,没有好气的望了望玉萱,道:“老身陪孙小姐出去,让长辈们说些体贴私话。”
刘嫣然想到自己和祖母进门时,外面诚惶诚恐的两位太太和小姐。
来时祖母说了,这是姨婆家,亲近的很,不如多同平辈们交往交往。
陈家这些姑娘,不似姨婆这么执拗,全是开朗的性子。
她站起来,朝着屋里的两位长辈行了一礼,笑:“我正好也想同几位表姐表妹说说话呢。”
门帘重又归于平静,江玉茜撇了撇嘴:“你这个孙女,跟你一样狡黠。”
玉萱笑了笑:“大姐叫我过来,不是只为了评价我的孙女的吧?”
江玉茜这才将目光放到了玉萱身上,审视半天,才问:“我确实是有个问题,一直憋在心里二十多年了。”
“哦?”玉萱捋了捋自己的袖子,不走心的出了一声。
江玉茜就见不得她这个云淡风轻的样子,似乎给祖母下毒、主动揭发大伯一家、以及后来父母过世,她都是这幅样子。
江玉茜干枯了几年的心突然激动起来:“你就没有心吗?那些都是你的亲人,你真的无动于衷吗!”
玉萱昂起头,打量了江玉茜半响:“大姐指的是谁?”
“父亲母亲吗?若是他们,我自然是悲伤的。可是他们走的时候很安详,长相厮守一生,本就是母亲的夙愿,悲伤之外,我更多的是高兴。”
玉萱想起父亲走后两天,母亲也跟着奄奄一息。
不伤心是假的,可是母亲这次死得其所,面容安详,留下的最后一句话还是:“我很知足。”
玉萱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若是指祖母和大伯他们,我更加高兴!”玉萱道:“我们三房的所有悲剧,都是源于他们!”
“大姐你,何苦如此?若不是祖母,你的亲生母亲不会死;若不是祖母,你的性子不会歪长成这样;若不是祖母,你本可以过的幸福开心!”
“可是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陈耀哪一点不好,偏偏把自己封闭起来,自比尼姑!”
玉萱一字一句,都敲打着江玉茜的心。
她说的很对,可是江玉茜就是不想听:“若不是你设计,让我把那碗药端给祖母,我怎么会这样?”
“呵呵”玉萱笑了两声:“我什么时候说让你端给祖母那碗粥了?难道不是大姐你本心就是那么想的?”
江玉茜猛的站起身,往玉萱脚旁扔了个茶盏:“就是这个心思,你就是这个心思!为什么你不亲自给祖母喂下去?”
“你怕做噩梦,怕担上毒杀长辈的名声,这才设计让我听见那些话,引着我…”江玉茜捂着脸哭起来。
玉萱静默了一会,缓缓道:“既然做了,何必又摆出这幅受害者的样子,终日不得安宁。”
“仰或,抓住写芝麻大的事情,把自己的日子过得沉重,你才觉得活过?”
“不是这样的。”江玉茜被她说重了心思,急忙见否认。
“大姐,你就是这样一个人。本身自卑,想着自己的人生该有些意义。”玉萱道:“可惜祖母只交给了你仇恨和埋怨,你早不知道正常的幸福日子怎么过了。”
她站起身:“你把我叫来,估计是陈耀的主意。我们府上还是很愿意同陈耀和几个孩子交好的,毕竟亲戚之间,就该互相帮扶。可是想让我承担你的不如意,就无法如你所愿了,你的人生是你自己过成这个样子了,你该怨的是祖母。”
玉萱走出了江玉茜那间阴暗的屋子,刘嫣然正坐在外头长廊下,同陈家几个姐妹一起玩挽绳。
她见祖母出来,赶紧的丢下手里的东西迎了上去,刚才屋里一声碎瓷的声响,她真怕祖母受伤。
到时候,祖父又不知道作成什么样子了。
玉萱笑着拍拍刘嫣然的手,抬头望向晨起的日光。
多温暖啊,可惜大姐偏要把自己锁起来。
若是没有活过一世,永远不会知道活着是多麽幸福。
当初所做的一切,玉萱一点也不后悔,反而庆幸自己做了。
父母相守一生,姐姐过的惬意,哥哥大儒的名声慢慢响遍京城。
几个侄子,也是个个读书读的好。
江家,要复起了。
“走,今天你几个表妹表弟要从安庆过来,咱们回家热闹去。”玉萱拉起刘嫣然的手,出了陈府的大门。
身后江玉茜的哭声渐远,太阳一跃飞到了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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