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陈大医为人疗伤治病,早就见惯了生死。
只这会儿看见留白泼墨两人神情悲怆,而凤台又皱眉沉眼,脸色十分难看。
再加上又是九公子那个煞星托的事儿……
“多烧些沸水。”陈大医揣摩半晌,沉声吩咐道:“再拿些干净棉布、灯盏、要是有烈酒……也多备些,我这药箱子里不够。”
吩咐过这个,陈大医哪还管谁打水,又谁拿棉布,自顾挽上袖子,开了药箱盖,从中拣出来一个青色小瓷瓶,打开来小心翼翼喂了萧仪一粒,随后又掀了被子,拆了他洇透的布巾,重又上了止血药膏,而后头也不会抬手道:“布巾。”
留白忙拿了布巾递上,小声问:“我家主上……无碍了么?”
“刚才老夫喂他吃了颗参丸,先吊住一口气再说。”陈大医头也不抬,拿了布巾叠了几叠,小心避开箭簇按住箫仪伤口,而后又取了长布巾在伤口处一压,道:“小心翻过来。”
泼墨忙上前托了萧仪肩膀,将他托的上半身离了床榻。
陈大医便细细包裹好伤处,一切妥当,这才吁口气道:“要是想救命,需得老夫取箭,另有个会缝合止血之技的来止血……要不然,真真是性命难保。”
忽然听见他提起来缝合……留白脸上一恍,“啪!”一巴掌拍在额头上道:“九夫人那个小丫头,北斗会缝……咦?”
说了半截儿,留白咦了一声,审视般看了陈大医道:“北斗不是同大医你学的缝伤之法么?
“这个……。”陈大医嘴里不由发苦……不救吧对九公子无法交待,救罢……虽然自己将当初九夫人赠的疗伤技法背的滚瓜烂熟,那也是拿兔子做试验,从来没有在人身上真正动过手。
现在要是说实话,还不知道九公子那个煞星,舍不舍得他那个“眼珠子”夫人为旁个男子疗伤!
想了想,陈大医只好一脸苦笑地去看凤台:“这个……需得问他……。”
问他……
留白泼墨……齐刷刷扭脸瞪凤台,一个疑惑道:“怎么回事?”
一个沉了脸问:“既然北斗会,为甚不带北斗来?”
凤台咳了一声,不理会这两人,只皱了眉问陈大医:“你没有学会?”
陈大医老脸微红,苦笑道:“老夫年岁大了,捏不得针。练也练过,只在兔子身上做过几次。”
就算陈大医与凤台两人,像打哑迷一样藏头掖尾的说,留白泼墨两个听了,也咂摸出来了几分意思。
留白泼墨两个齐齐沉下脸来。
这边儿凤台眉间拧成了疙瘩。
九公子权衡天下局势,这才鼎力相救萧仪。只是现在送来个大医,还是一半儿废材。
而看此时情形,万一萧仪伤重不治,别说与楚交好,说不定就是仇人。
“如此……。”贴身跟了九公子这些年,凤台自然比常人看的远些,权衡了轻重利害,干脆看了留白两人道:“你们速速收拾了,墙外有船,我等既刻动身回新都。”751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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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整整下了四天。
这天下午晌,先前铜钱般大的雪花儿,渐渐成了雪粒子。落在地上房上,“刷刷沙沙”听的叫人昏昏欲睡。
谢姜翻了个身,右手肘弯过去抌在颈下,伸了左手撩开帐帘子,正见北斗揣着竹簸箩扒扒拣拣,便懒洋洋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夫人可醒了。”北斗忙放下簸箩,跑过来址过帐帘子挂玉钩上:“现在快哺时了,夫人一觉睡了两个半时辰,夫人要是再不醒,奴婢就要去找郎君来。”
小丫头叽叽呱呱,将谢姜剩下那点子睡意也“叽呱”没了。
“九郎呢?”谢姜干脆坐起来,边掀了被子下地,边细声问。
北斗挂了另半付帐帘子,回身又从榻柜里翻了件芙蓉锦棉袍出来,边服侍谢姜穿,边又嗦叼:“郎君在榻上看了会儿书,后来见夫人睡沉了,郎君便披了狐氅出去。奴婢想……郎君去画室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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