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眉儿出去的时候,傅念君就料到了这些事,她有时候觉得自己心肠也挺硬的,不过人活一世,本来就是无奈,她前生可有犯过任何错,还不是一样死在东宫,眉儿自打入了火坑,就是为了送命而活,同样没有选择。
她心里想着,不知这回周毓白能抓到新丰绸缎庄这条线索,也不枉她差点被人一箭射死在野外。
那人还真当自己把日月乾坤都握在手中了,他若还是一个劲儿地埋头幕后,恐怕后院着火的情况只会越来越多。他不露头,傅念君和周毓白拿他没办法,可他一旦想做点什么,哪怕只是点点微澜,还想全身而退,就是太看不起他们了。
周毓白很快就掌握了新丰绸缎庄,他也不怕动静大,因为他知道对方的手段,必然断尾求生,彻底放弃这个地方,他所能做的,就是尽量利用这断掉的一截尾巴查出更多的线索。
刑讯逼供,没有人会比宫里出来的人更拿手,新丰绸缎庄的大掌柜也算有点能耐,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就自尽了,倒是还有个二掌柜和两个伙计,问出了一些东西。
在周毓白的书房里,负责这次刑讯的单昀一脸愧意,觉得自己有辱主子的信任。
周毓白没责怪他,他看着手边的供词,其实多少也都猜到了,把它们甩到了对面张九承的眼前。
纸上刺眼的一个“周”字格外明显。
再说到张九承,他这几日正是难得地神采奕奕,因是他一直处在亢奋之中,双颊都泛着不自然的红光。
原来是这几天周毓白把和乐楼、胡先生和傅宁的底细交给他去处理,张九承正是日日伏案,呕心沥血。
他就是因为这件事的棘手而这么兴奋。
且不说傅宁,这个胡广源,初初看时还觉得没什么,越查却越乱,背景复杂地让人难以抓住头绪。自然,这天下间凡是有能耐的大商户背景都很不凡,脚下踏着黑白两道,江湖和朝廷都有牵连,但是这个胡广源,却又不一样,从他发迹始,受过什么人帮助,帮助过什么人,与什么人称兄道弟,与什么人又是有仇有怨,细细要整理起来,真是几日几夜都搞不清楚。
“这是有人都处理过了啊。”
张九承感慨。
他几十年的眼力放在那里,自然能通过那厚厚一沓胡广源的励志发迹史看出点别的东西。
大商户背景不凡,可却不可能人人没有短处。
这是必然存在的,就如一个人磕磕绊绊地长大,必然会摔跤,商场又有如战场,在你资历不够的时候,仇家、亲友都可能留下你的把柄,也正因如此,大家彼此牵制、相互合作,才有一个稳定局面。
刻意掩饰的复杂背景之下,这个人却全无把柄可抓,这就是大大的猫腻了。
傅念君如今手段不够,自然查不到什么,但是张九承可是身经百战了,这一回是根硬骨头,他怎么能不兴奋。
周毓白望着他闪闪发亮的眼珠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早前他就与张九承谈过。
“先生大概也能肯定了吧,这胡广源,就是那人的钱袋子,握住他,就掐住了对方的咽喉……”
张九承回他:“而且,或许我们还能拿过来用用……”
还连连点头,钱啊,金山银山,谁会嫌多。
周毓白咳了一声,“不义之财,你还是别惦记了。”
这老儿平日自己生活也不讲究,倒是很喜欢敛财,不仅喜欢敛财,更喜欢从别人嘴里夺食。
周毓白也从张九承嘴里意识到,和乐楼的胡先生,远比他和傅念君想的,更是个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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