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底的岭南,阴雨绵绵,时常一下就是一天的小雨,淅淅沥沥的,夹杂着丝丝的凉风,让人觉得有了一丝阴冷的感觉。
这样的天气,固昌侯府老夫人住的院子里已经点上了火盆,进进出出的丫头们个个都还穿着夏衫呢,每次进老夫人的院子,都能出一身的汗。
固昌侯夫人一直到出了院子,才长长出了一口气,在绵绵细雨中站了片刻,才觉得身上舒爽了些,拿帕子擦了擦额头浸出的汗珠,只觉得后背一身粘腻,亵衣都湿透了。
“母亲今日怎么样?”固昌候走了过来,远远的看到固昌侯夫人,便开口问道。
都说固昌候侍母至孝,每日早晚,晨昏定省,从不耽误,尤其是到了秋冬季节,穆老夫人身子不适,固昌候更是日日过问老夫人的起居饮食。
固昌候如此,固昌候夫人自然也得每日如此。
固昌候夫人又擦了把汗,不敢抱怨,神情添了一抹担忧,“今年比去年生火盆生的还早,我刚才进去看了,母亲说还是疼的厉害,动都不敢动。”
固昌候浓黑的眉毛皱到了一处,“我进去看看。”
丢下一句话,转身进了老夫人的院子。
固昌候夫人揉了下手里的帕子,叹口气,只得跟着再进去。
老夫人的屋子里窗户都关的严丝合缝,就连开着的门上也缀了厚实的棉帘子,掀开帘子进去,一股子热气扑面而来。
屋子里因为燃了火盆,十分闷热,固昌候一进去,就觉得一身汗出来了。
半躺在榻上的老夫人身上却还盖着厚厚的被子,露在外面的双手已经肿胀变形,手里抱着个小巧的暖炉。
“母亲,可好些了?”固昌候弯下身子,关切的问道。
穆老夫人半靠在榻上,闻言睁开了眼,浑浊的双眼看了一眼固昌候,又闭了起来,哼了一句,“哎,不过是熬日子罢了,什么好不好的?”
固昌候心里一酸,“母亲,快别如此说,儿子一定能找到好太医为母亲治病。”
穆老夫人闻言嘴角动了动,不忍拂了儿子的意思,让他难受,只是她这是积年的老毛病,心里早已经明白无法治愈,不过是一日熬着一日罢了。
固昌候自然看出母亲的意思,心里更加难受,母亲年轻守寡,独自抚养长大了他和姐姐二人,吃了不少苦头,若非如此,也不会落下这一身的毛病。
“母亲歇着吧,儿子先出去了。”目光在母亲瘦弱的身体梭巡片刻,固昌候眼睛有些发热,赶紧转身走了出去。
固昌候夫人站在门口等着他。
“贴出去的告示还没有人应吗?”在闷热的屋内出了一身汗,一出门,绵绵细雨夹杂着丝丝秋风,让他后背有些发凉,固昌候皱了皱眉头。
固昌侯夫人摇头,“这几年咱们家找名医的告示贴了不少,来应的人却......”
穆老夫人的旧疾这两年已经严重到还未入秋,夏末就开始犯病了,这两年,穆家断断续续贴了不少告示出去,这在景昌国不是什么秘密。
起初还有一些民间大夫来应,看了穆老夫人的病情后,都主动退却了,几次下来,应告示的人越来越少。
今年出了伏,穆家就将告示贴出去了,到现在也没有一个人揭告示。
老夫人的病已经越来越严重,只怕撑不过今年冬天了,固昌候夫人暗暗叹气,却不敢将这话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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