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积攒了一日的热气慢慢的散去,只余徐徐清风,让人觉得身心凉爽。
只有在此时,才能感受到秋日的风凉。
穆庆丰却并没有感受到丝毫的凉爽,相反,他觉得浑身火热,从心底散发出来的热意与激动让他险些坐不住。
“先生觉得这次的谋划可有希望?”
到底是浸淫官场多年的老油子,穆庆丰很快便稳定了情绪。
他自二十二岁中三甲,成为最年轻的翰林,二十年来他先后经历了被上司打压,不得志,辗转赴外任,然后借助岳丈家的力量转成武官,直到今日的枢密院枢密使。
穆庆丰认为他二十年的仕途生涯中,失意过,风光过,但一路下来,他每一步走的都很小心,因为他还没有登上他梦想的位置。
长着短胡须的门客捋着胡须道:“照夫人今日去程相公府上探病带回来的消息看,程夫人大限将至,依程相公对其夫人的爱重程度,程夫人去世,程相公必将无心于政事,甚至有可能缠绵病榻,到时候,寻他一个差错将他拉下马来也不是难事。”
穆庆丰微微放松身子,后背倚在太师椅上,嘴角掩饰不住的冷笑,“程林这个老匹夫,你也有今日。”
他和程林同一年中进士,程林是当年的状元,他是探花,这些年来,程林处处压他一头,害得他在文官一系根本没有施展拳脚的地方,才会恨恨的转到武官的行列。
这些年来,他和程林没少在朝堂上争斗。
门客知他和程相公的心结,也不接他的话,而是继续道:“拉程林下马不是难事,难的是如何将大人您扶上位,毕竟您在枢密使这个位置上也坐了不少年了,陛下可能已经忘了您是文官出身了。”
这也是穆庆丰觉得棘手的地方,可再棘手他也没想过放弃。
枢密使掌军国机务,兵防,边备,戎马之政,虽有文人出身的官员担任,但在级别上却属于武官,而中书门下平章事却是掌全国民政,称为宰相,事无不统,也就是说,原则上平章事具备监察枢密使的指责,甚至在非常时候,可以插手枢密院的事务。
就连升朝奏对,也是先宰臣升殿奏事,次枢密使。
虽然在品级上枢密使和平章事同级,但枢密使还是矮了平章事一个层级,这是不争的事实。
这也是让穆庆丰觉得不甘的地方,凭什么他要比那个程林矮一头。
天下那个读书人不想位极人臣,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能做到治国平天下,只有在平章事这个位置上,才能为天地立心,为民生立命。
这几乎是所有读书人的终生追求,穆庆丰也不例外。
“您已经做了三任的枢密使,也该挪挪位置了,若是最近能有机会向陛下展示您的治国才能,在有可靠的人敲敲边鼓,这事未必不能成。”门客在心底细细琢磨着要做的安排。
穆庆丰脸色沉沉。
他已经在枢密院待了九年,枢密院的事物事无巨细,都在他掌握之中,就算是他调入中书门下,接任的枢密使也会是他的人,到时候政事堂那边有他,枢密院这边也有可靠的人,朝堂可谓都在他穆庆丰的掌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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