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气象原因,飞机晚点起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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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个小时之后,我已经坐在基地补给站的车上。这时已经是凌晨两点。
窗外下着雨。在车的左面是山,而右面则是深谷。但我看不到,车的前面,只有车灯能照到的物体。看到手机的信号越来越微弱,我打了最后一个电话,“李部长,我已经坐上了基地的车……是,补给站专门给我出了一辆车。现在我已经进入无人区了。到基地后,我再跟你联系。”
早晨五点钟,吉普车在黑暗中进入了基地。我问值班军官,然而他对情况一无所知。
天亮的时候,他用电话联系到崔中校,他还在3号机场那边。我问他老罗情况怎么样。
“病情比较稳定,我们的医务人员正在3号机场这边对他实施救治。”听到这句话,我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些。“但我们这里医疗条件有限,医生正在研究送H市医院。”他接着说。
“基地什么时候有车,我想搭车过去。”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好吧!我马上安排。”他说,“这样,你在你们的驻场办公室等电话,车直接开到那里!”
我到了驻场办公室,守在电话边。我随手打开抽屉,工作日志放在里面。我拿出来,翻到有字的最后几页。
上面写到:
“4月8日,上午10时到达,与崔队长、机械师、飞行员会谈……11时,发动机检查,检查情况……4时,分析会,意见……6时结束,结果分析……结论……
4月9日,上午8时前往2号机场,4时返回,检查结果……
4月10日,上午8时前往3号机场。”
下面一片空白。
窗外的天色阴沉,屋里光线越来越昏暗。我环顾墙上的两排大字:“航空报国、追求第一”“质量是航空人的生命”,默念了一遍又一遍,心中无比焦虑。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电话铃响了,是崔中校。
“有车了吗?”
“我们正往基地那边去,你在那等着,不要过来,免得错过。”
“老罗怎么样?”
“还好,他很清醒。”
很清醒,是什么意思?
我走上阳台,满天的阴云直到天际,就像一幅刚刚画完的水墨山水画,好像马上就会滴下水来。我望着基地的大门,外面的道路向远处延伸,整条路上空无一人。
我走出办公楼,在大门附近踱来踱去。
“秦科长,先去吃饭吧,他们现在还到不了。”机械师在叫我。
“不了,我还不饿。”其实从昨天到现在,我已经有三顿饭没吃了,但我真的什么也不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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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很阴,风很硬、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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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吉普车驶进了基地,我迎上去,是崔中校。但他的车没有停,他从窗口向我喊:“到卫生队那等着。”
随后一辆面包车停在卫生队门前的路口。我跑过去,车的后门打开,从上面下来的不是林军医么?在风中我觉得她比我印象中的老多了,是呀,已经十年过去了,怎么会不老。她怎么会在这?又调回来了?不像,她的肩章与基地的不同,分明是文职的肩章。
“林大夫,我师傅呢?”
“在车上。你不要上去,他现在还在昏迷之中。”
昏迷之中?“不是说出来时还是清醒的吗?”
“不行,他受不了山路的颠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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