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春纤要有话说,琴语便道:“若是有用的,你就快点儿说了,若是那些朝三不朝两的浑话,竟是赶紧收了,我还要进去守着姑娘呢。”
春纤忙忙说了,原来今日宴客时,她是一直在旁使唤跑腿的,便听见那花厅中不知谁家两个大丫头凑在一起说话,一家子跟另一家子打听这盐政林家的小姐多大年纪,又问脾气秉性。另一家也是知道不多,但听说出来的,都是些极好的。春纤一旁听了,便也说了两句自家姑娘的好,待宴完客便赶来说,也是讨赏的意思。
琴语斜睨她一眼,道:“就是这些?”
春纤一见琴语不似高兴样子,不由没了主意,惴惴道:“我就听了这些,别的再没了。”
琴语进了屋子,片刻后又提了一串钱来,晃了晃道:“要按照你今日的做法儿,撵出去不用也罢,姑娘的话儿也是能到处混说混听的?只我知道,你是为着姑娘好的,也并不是有心。这个就当是赏你的,只是以后再当着外人乱说,太太那里就头一个饶不得你了!”春纤连说不敢了,捧着钱溜回屋子里去。
琴语进来,弦音低声道:“春纤来做什么?”
琴语把经过说与她知道,弦音只道:“我还瞧她是个好的,竟这般不懂事,只是不知那两个丫头都是谁家的。”
琴语道:“这可怎么知道呢?听她意思,倒像是好的。”
正说着,屋中黛玉道:“你们两个在外面嘀咕什么?竟是进来说吧,也好让我解解闷。”
琴语弦音忙进来,到底不欲让黛玉知道,只说:“春纤方才来说,今儿姑太太宴客,她倒瞧见有几位太太背地里打听姑娘呢,想来是看着姑娘极好的。”
黛玉啐了一口道:“我当你们说些什么,背地里倒又嚼起我来。”又道,“罢了,你们还是做你们的去罢,晚上只怕要去姑母那里用饭,我倒歇会儿是正经呢。”
琴语弦音听了忙又紧着收拾,因是白天,怕睡过了晚上走了困,只从那银刻花流苏床钩上取了外层薄薄的秋香色纱帐放好,又只在碧玉圆肚香炉里放了小小一块甜香,复又上屋外坐着做针线去了。
黛玉人虽躺下了,闭上眼却也睡不着,只捱在那里想心事。她今日得见一众闺阁,中间如吏部赵郎中的小女儿赵安宁和翰林院柳学士孙女柳湘,倒是极说得来,分别时都还约了下次再请的。比之外祖母家,虽也有姐妹玩耍,到底是少的,又兼日日闲了不过看书读诗做些针线,不免孤单许多。刚又听见琴语弦音二人说话,黛玉才明白姑母一片心思,无外乎多是为她着想的,略想多些,母亲已不在了,父亲又不在身旁,除了姑母爱惜,竟无人可管自己,不免又伤感起来,只自己拿着帕子又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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