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了新的名字,我很开心。忍不住轻轻跃起,从这个树杈,跳到那个树杈。
被我快乐的情绪感染,小白脸,哦不,应该叫他苏杭,苏杭的情绪也好多了,一扫先前的阴霾和不悦。
我们就在这广阔天地间,一片深林中,敞开心扉,畅谈自己以前的事。
聊到后来,谈到各自的经历,更有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当然,我没有跟他讲我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亲这件事。毕竟这是件大逆不道的事。
苏杭问我,你是怎么死的?
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一说起来,有太多的事要牵扯出来,我恰恰又不愿提及。
总不能对他说,我一个青春靓丽的姑娘家,想不开所以上吊玩一玩,所以只好岔开话题,反问他:“你为什么可以看见我?”
“不知道,不过听我姑姑讲,我们苏家的人,天生就可以看到一些怪力乱神的东西,还说这注定了我们家族的使命。”他用手搓着自己的脸,看起来是有些疲倦了。
啧啧啧,家族!竟然还是家族
听到这,我兴致来了,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说:“什么样的家族啊?很有钱的那种吗?”
他摇摇头,“不知道,不过我不喜欢那个家。”
他用的是“那个”,自然是不大认同那个家族的,我也不好再接着追问。
跟小白脸聊天果然是辛苦的,尤其是跟一个多愁善感、爱哭鼻子的小白脸聊天。【零↑九△小↓說△網】
“那你哭什么啊?想你娘了啊?”
我这句话本来是取笑,可没想到他竟然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还一副哀怨神伤的样子。
“是。”
他眼眶红彤彤的,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于是只好干笑两声。
他抬头望着黑漆漆的天,“我从来没有见过我的母亲,没看见过她的一张照片。”
“你爹没有告诉过你,你娘去哪儿了吗?”我问。
“我也问过,可每次我一问这个问题,他就摆出一副严厉的神情,铁青着脸命令我默写十遍《易经》。他以为这样我就屈服了,后来,我每次问他之前,就默写完十遍,他一说去默写,我就把那些默写完的稿纸都扔在他面前,然后盯着他的眼睛说,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吧。”他说这些的时候,没有任何表情。
我想,这才是最伤痛的表现吧。没有了歇斯底里,也没有了不断追问,只是失望到了极点,没有希望,绝望。
“后来呢?”
“后来,后来他大概也是被我问烦了,就把我送到了这里来读书,可能就是图个眼不见为净吧。”
我长叹一声,说:“真没想到,我们都有个世界上最混蛋的爹。”
他扭头看了看我,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你看,这样不也挺好吗?自由自在的。”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去宽慰一下他。
虽然我身世凄惨,爹娘都死了,可是,我好歹长这么大,都是在娘的身边。比起他这个从小没有见过娘的孩子,我却是幸福得多了。
“是啊,自由自在。一个人自由自在的,也很好。”他笑起来都是一丝不苟,笑容简直跟复制的一样,脸颊的肌肉扩张,勾起嘴角的弧度,机械僵硬。
我把胳膊肘放在膝盖上,用手顶着自己的下巴,用一种自认为轻松的语气说:“你看,你可以交很多朋友呀,可以去小河里摸鱼呀,去水田里捞泥鳅呀,去山沟里捉螃蟹呀……有很多有意思的事情。”
这些都是我原来热衷的事情,农村的孩子,无非就是这些还算好耍一下子的。
他听到我说这些,脸上浮现出一丝兴奋的神色,“真的吗?有这么多好玩的吗?我每天下了课,就在房间里写作业、看书,户外活动也就是在操场打打篮球。原来农村有这么多好玩的,我们什么时候一起去吧!”
小孩子嘛,只要有好玩的、好吃的,很容易就忘记不开心的事。我不也是这样吗?十四五岁,也还是个小孩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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