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天他还想说,如果不下雪的时候,北府城的星星也值得一看,和西域大漠中的星星可以说是各有千秋。也许是因为地势高,天气奇寒的缘故,北府城的星星格外明亮璀璨,站在山巅处的时候,感觉到星子就在身边闪烁。即使不是修道的人,不为参详悟道,这样的美景,有生之年也要去看一看。
“你什么时候到的北府城?”
“我比你们到的早,听说你路上去了天机山?”
李复林缓缓点头。
“怎么没在那儿多待些时日?阵法的事有眉目了吗?”
原来是想多待些天,可是没想到出了黄宛那件事。碍着胡真人和天机山的颜面,这件事跟旁人不好提起,但是对纪筝,李复林却没什么不能说的。
“天机山也大不如前了。庸碌之辈越来越多,鱼龙混杂,宗门内也是任人唯亲,处处都讲资历讲关系。”
窗外北风呼啸,这风声让人想起很久以前黑沙迷城里的风声。
“上次见你太匆忙没来及问,你这些年,在迷城里是怎么过的?当时还有一起困在迷城里的人,他们……还活着吗?”
纪筝唇边挂着一丝冷诮的笑意:“你是没来及还是没敢问?”
怕问着噩耗之后就再无希望了,不问的话,好象就还有一线生机似的。
李复林被她堵的没话说。
从以前就这样,纪筝说话从来都不会客气,逮着人哪儿最痛她往哪扎。李复林后来想想,她的人缘那么不好,一半是因为她出身西域亦正亦邪,还有一半就得归结到她这做人太直来直去。
“你是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纪筝一笑:“假话就是我在迷阵的封印里没见着旁人,所以他们的生死我不知道。”
假话既然这么说,真话会怎么样李复林心里也多半有数了。
“真话还想听吗?”
这话问的……
李复林拿她没脾气:“你说吧。”
纪筝转过身来:“当时被困之后,我和其他人没走一路。他们要找路出去,我想去探一探迷城的究竟,所以当时就分开了。”
李复林一点都不意外。
纪筝这张嘴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而且她那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作派也实在是……即使被她救过的人也不会念她的恩,当她面还有顾忌,背后都是一口一个妖女的喊。即使一起被困,让他们和纪筝和平共处也不可能。
纪筝接着说:“我后来找到了迷城最中间的地方。很奇怪,那里石柱,祭台、那些规制不象是西域所有,但也有中原的有所不同。那里的幻境格外的厉害,我陷入幻境中无法摆脱,影影绰绰看到有人绕过祭台边的矮墙,看装束应该是你的两个同门,一男一女。可是那时候我难辨真假,不知道是真的看到了还是在幻境中受了欺骗。后来我就在祭台边被困住,几十年浑浑噩噩的好象一眨眼就过去了。等迷阵出现破绽我从那里出来的时候,路上见着当时那些人的尸骨,各种死法都有。有的一看就是在幻境中被心魔所困而死,有的则是自相残杀而死的。我一一查看过,你那两位同门不在其中。”
李复林本来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听到这话眼前顿时一亮。
“也许他们已经脱困走了,也可能死在了一个我没找着的地方。”
纪筝的话说得直白,可是李复林还是愿意往好的方向去想。
当时被困沙城的两位同门和他不是一个师父的门下,而是二师伯的弟子,当时也算是有些交情。
若是他们能活下来当然最好,这样宗门就不至于只有他一个人存活于世了。
纪筝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都过了这么多年,你还这么天真。他们要是真的活着,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有呢?当时你们仙阳剑门多大的声势啊,可是这么些年来却毫无声息,想来仙阳剑门是已经灭绝无人了。”
“别胡说,我还没死呢。”李复林一点儿都不在意她的冷言冷语:“也许他们象我一样不愿意再回去,怕辱没师门声名而不再提起旧事了。”
晓冬过来送茶。
这个机会是他和姜樊磨来的。
姜樊一开始没答应,后来经不住晓冬的缠功,才勉强点了头。
他不让晓冬过来送茶倒不是怕小师弟在客人面前失礼。
不是姜樊夸口,小师弟在礼数上还从来没有犯过什么错,以前山上来客人时,小师弟也帮忙做过端茶递水的事。
姜樊不同意的原因是怕小师弟受了欺负……
纪真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说话硬梆梆的也不和软。小师弟要是被她吓着了,或是斥责了,又或者吃了什么亏,怎么办?冲着师父他们又不能把纪真人怎么样。好吧,就算不冲着师父,就看纪真人那气势,他们也没本事把人家怎么样。
而且小师弟心思重,要真是存了难过在心里,那得费多大功夫才能开解劝慰好啊?
可小师弟好奇的要命,一定想借着送茶过来瞧瞧纪真人,姜樊琢磨着,只是送个茶应该没多大风险,再说还有师父在呢,总不会看着自己的徒弟吃亏啊。
等晓冬过来送茶,姜樊转过头去与莫辰商量:“大师兄,你看,要不要再收拾个院子?”
他们原先没有招待客人的打算,所以只简单打扫了这么几处地方,够住就行。大师兄和晓冬住着一个小院儿,姜樊就住在他们隔壁,玲珑是姑娘家,单住。外门弟子们分住了两处,师父住一处,再加上现在见客吃饭的厅堂,说起来好象不少,但其实这几个地方前后挨着,有什么事儿都不用高声喊,住在前后左右的人就都听见了。
可是师父到了北府城交际倒好象多起来了。今天这就已经来过两位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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