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卟哧”一声,有人笑了出口。
太后看向兴灾乐祸的谢莹,微微蹙起眉头。
谢莹立即省悟过来自己得意望形,从这之后,恢复了正襟危坐。
心里却忍不住乐开了花:小贱人,我就知道你会自找难堪,被打脸了罢?还是晋王殿下亲自动的手,活该!
另一个心花怒放者这时也忍不住落井下石,且见汝阳王妃手里团扇稍稍挡了口鼻:“妾身早前还觉诧异,不知二娘这身鲛珠罩衣从何而来,转念一想,太后既然对秦二娘这样怜惜,应是太后所赐,却没想到竟然是晋王所赠……也难怪秦二娘看不上我家汾弟了,原来是早对晋王一见倾心……既然如此,侯夫人何不直言,闹出多少误会?不仅妾身被绕在里头,便连太后也有了误解。”
侯夫人今日几经大起大落,这时还没有回过神来。
她知道孙女并不情愿与江家联姻,她也不愿委屈孙女,奈何君侯坚持,她也只好苦劝孙女认命,今日孙女当着太后面前自认心有所属,侯夫人着急得很,还以为孙女会说是赵国公,哪知却是晋王……又见太后似乎并无不愉,她还甚觉庆幸,想来晋王也算太后阵营,若是秦氏女为晋王妃,并不算违背太后,岂非两全其美之事?哪里知道,晋王竟然说出那样一番话来!
侯夫人纵然并非显赫出身,这时也羞愧难当,头都抬不起来,更加不能反驳汝阳王妃的奚落。
“秦侯,郡王妃这话却也有几分道理,既然你早知二娘与烨儿两情相投,甚至收了烨儿定信,为何不直言告诉。”太后心中自然不少怨气。
秦霁却又插嘴:“太后请恕,因祖父固执己见,不顾二娘心意,坚持要让二娘嫁去江家,二娘并不敢诉之实情,否则今日也不会有面见太后恳请玉成时机。”
武威侯已然恼羞成怒:“你这逆女,还不住口!”再行大拜之礼:“臣,无言以对,只望太后允臣携同家人辞席,因臣之故搅扰太后寿宴,已为大罪,臣不敢请恕,请太后责罚。”
太后见他没有顺着秦霁的话,逼迫姻缘,心里的怀疑到底还是减轻了几分,但当然不至于相信,宽宏大度地说道:“秦侯若是真被瞒在鼓中,倒也论不上罪责。”
这才换了一副责备的口吻:“烨儿,你既然以鲛珠衣为礼定,怎能食言?你若对二娘无意,便不该许以承诺,如此顽劣,将我大周功臣置于何地?你这样做实在大错,依我看来,秦二娘虽非显望闺秀,却也是侯府嫡女……”
“阿母!”贺烨这才急躁起来:“什么定信?不过一件珠衣罢了,平康坊那么多美人儿,许多手中都有我所馈钗环,难不成都是定信?都要娶回家封为王妃?”
这话也过于荒唐,竟然将堂堂侯府千金比作北里妓子,是可忍孰不可忍,莫说侯府女眷集体面无人色,武威侯更是火冒三丈:“虽是臣教导无方,逆女毫无自知之明,大王此话也实在折辱太甚!”
见武威侯居然与晋王叫上了板,太后心里更加疑惑,汝阳王妃却得意非常,这时又再开口:“太后责备得是,烨弟这话大不妥当,虽然秦氏二娘一心攀高让人不耻,到底也是侯府千金,怎能用来与下贱妓人相提并论?”
“所以我才馈赠秦氏鲛珠衣呀,不知比钗环之物贵重多少倍!”贺烨负气道:“阿母,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娶秦氏女为妻,阿母若是逼迫,我这就将秦氏女杀了,再向阿母领罪。”说完真就要冲秦霁动手,被江迂眼疾手快地一把抱住了大腿。
受到如此侮辱,秦霁虽然苍白着脸,却咬牙强忍悲愤没有泪流满面,她依然直挺挺地膝跪着,任凭那些嘲笑鄙薄的目光刺痛脊梁。
今日固然羞辱,却总有一日会扬眉吐气,她必然也会如上座那妇人一般,头戴凤冠身着鞠衣,轻轻一语便能定夺旁人贵贱生死。
“烨儿住手!”虽然太后甚想看不知好歹的秦霁命送当场,但若然如此,那么武威侯府便成为了废棋,她可难得收服这么一位能征善战军威甚高的大将,还需要考验忠心后放出镇守北关呢,谁让姚潜无用,辜负她寄望,这么些年来都不曾将潘逆击溃,反而屡尝败战,闹得幽燕之境岌岌可危呢?
因此太后不得不喝止贺烨:“罢了,这事我还需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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