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长安竟然下了这么多场雪,看样子明年东夷又是一年丰收。”
竺宁屏退了身边的人,与颜绯尘两个人一道走在驿站的院子中,任天边雪花纷扬而落,衣袂翩翩间,尽是几点霜白之色。
“长安很少会这么下雪,今年倒是难得。”
颜绯尘走在竺宁身边,看着她身上沾的雪逐渐多了,便停下了脚步来,对着身后一直隐在暗处的暗卫摆了一个手势。
“君欢,你说,现在皇宫里的那几位怎样了?”
随着他的动作停下,任由颜绯尘把一个暖炉塞在她手里,竺宁笑笑,到底还是没有继续走下去,而是跟着他去了前面的一个亭子里,看着桌上已经准备好的热茶,默默地坐下。
“其实,我没有这么娇贵的。你不必……”
竺宁本来不想说什么,可是不知为何,突然便想起了昨日他让人递给她的香囊。从什么时候起,他竟然如此了解她的习惯了呢?又是从什么起,她已经处在他的保护之下而不自知的呢?
这世上,哪怕是一直跟在她身边的韶门七使,也从来未曾这般地了解过她。甚至是她的父亲,也不曾像他一般这般娇宠着她,作为韶家的少主,哪怕她是万千宠爱在一身,她也必须要承受很多常人承受不了的东西。
韶蓝的心性舒朗开阔,早已忘了自己的女子身份。若不是后面的家破人亡,五万多条人命加身,她也想象不到自己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只是她到底是幸运的,能够遇到颜绯尘这样一个把她放在心上的人。
他已经在她不知不觉间织下了一张网,让她逃脱不得,挣扎不开,只能沉沦。
然而,韶蓝早已不会再爱了,竺宁更是不能去爱,那么,她又该如何面对他?如何面对这个曾许诺给他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男子?
仅仅是相守相伴,永不背叛,真的够吗?
“我知道,只是想要照顾你罢了。”
竺宁心中猛地一颤,一直能言善辩,善于用各种姿态面对别人的她突然之间就不知该说些什么,更不知,该如何面对面前的这个男子。
颜绯尘知道自己不应该太着急,倒是并没有继续说些什么,而是就着她原来的问题回答了下去:“兰妃本就是劳累过度,并无大碍。只是她在接风宴上丢了脸,还使得陛下抛下使臣随她而去,朝堂之上多有不满之声。御史弹劾,自然更不必说。不过陛下很明显是要护着她,把那些折子都压下去了。”
说到这里,颜绯尘倒了一杯茶放到竺宁手边,示意她暖暖身子,而他自己,却是并未再倒一杯,显然是在等着什么。
刚刚开始说正事,竺宁便把注意力转了回来,可是如今见他如此,不需多想,便明了了他的意思。
心中最初的迷茫和感动褪去,竺宁反倒是疑惑了起来,原来只要她稍稍一调戏便会红了耳朵的人,什么时候起变得脸皮这么厚了?莫不是,有谁在背后教了他什么?
这个想法一出,竺宁便止不住地开始猜测了。
不过很显然,现在还不是试探的好时机,她还得等一段时日再说。叫她知道是谁教他的这些,她定饶不了那人!
当下起身给他倒了一杯茶,学着他的样子把茶放到他手边,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才坐下喝了他给她倒的那一杯。
见颜绯尘的目光有些闪烁,到底还是没有拆穿。
“不过即便是折子被压了下来,但是在今日上朝时,怕是依旧有人出来亲自弹劾吧。”
颜绯尘见她果然猜到他的未竟之意,不知为何,这杯本来并不是很好喝的茶竟然让她觉得有了一些甜味。
“陛下并未糊涂,只不过在面对有关兰妃的事情时,总会冲动几分,这一点,你昨天便试探出来了不是吗?”
见竺宁点点头,他这才继续说道:“无忧,不如你猜猜,今天弹劾的主力,是谁的人?”
竺宁听他这么问,心思一转,便有了个猜测:“会在这种事上弹劾的,都是言官。能入阁的都是人精,不会在这样的事儿上惹得帝王不喜。要说会在这种事上花时间和精力的,怕是只有那些翰林院以科举晋身的人了。
不过,翰林院的人也不是傻子。如今兰妃明显盛宠正浓,若是仅仅只是在翰林院供职,不是任何一方势力的人最多写个折子,不会在金銮殿上指出来。所以,最有可能的,便应该是文家那个一年前才进入翰林院的三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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