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地在地上坐了许久,古凝感到自己浑身的肌肉都已变得麻木僵硬,连带着心脏也跟着渐渐麻木起来。
他竟忽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想法,死亡其实也不过就是这么一回事,最终都是会陷入一种无知无觉的境地。
此刻,他反倒有些盼着那个对手赶快出现,好早些结束自己这种身体与精神上的双重折磨。
然而直到四更的梆声都已响过,那个对手却始终没有出现。
看来,那人的目标并不是自己。
意识到自己竟然死不了了,古凝在暗自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不禁开始犯起愁来——
如此枯坐下去,到底何时才是个头儿呢?
天一亮,悦来客栈的人必会前来清理现场。
这些人可都是忠义盟顺风堂的人。若是让他们见到他这位一向被称为杀手之王的行云堂主,如今竟是这样一副狼狈相儿,呆坐在这里等死,这让他今后还有何面目见人?
再说此事必定也会传到沈青萝的耳中,那自己今后在她的面前还有何男人的尊严可言?
可是若不想继续坐在这里,以自己现在的情形,已经根本站不起来,那就只能爬着出去了。
爬,还是不爬?
古凝做梦也未想到,有一天困扰自己的,竟会是这样一个可笑复又可悲的问题!
对了,他忽然想起来,似乎在何处听人说过,可以用水来解沾衣香的毒。这么说,自己只要爬到这间客栈的后厨,找到足够的水……
一想到这里,他便不再犹豫,立即开始付诸行动。
他先是将靠着桌脚的身体猛地向下一倾,整个人便扑倒在地面上。然后,他曲起自己的右肘撑在地上,咬牙用力,拖动整个身体向前爬了起来。
虽然只是不断重复着一个简单的动作,可在他每一次用力的时候,因中毒而收缩的血脉都会因快速扩张而产生刀割般的疼痛。
只不过才爬了数尺之远,古凝就已疼得满头大汗,好在眼看着就到了那扇敞开着的房门前。
此刻横亘在他面前的,是一道不足半尺高的门槛。
若是放在平日里,恐怕根本没有人会真正注意到它的存在,可而今在只能艰难爬行的古凝眼里,它却犹如是一座崇山峻岭。
他狠狠地咬了咬牙,打算忍痛再多用些力气,争取一鼓作气翻过这道坎儿。
谁知就在他刚卯足了劲,准备展开行动时,猛地一抬眼间,却发现不知何时,那道门槛外竟多出了一双沾满了尘土的黑色大脚!
他顿时吃了一惊,费了半天劲才缓缓地抬起头来,终于看清了那个正立在门外,身穿行云堂夜行衣的人。
虽然那人蒙着面,但古凝仍是一眼就看出来了,他决不是自己的手下。因为他的任何一个手下,都不会在他这位堂主的面前,竟敢表现得如此轻松自在,甚至是有些夷然不屑!
他不由警惕地盯着那人,竟是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趴在地上的情状,看上去有多么无助与可笑。
“古堂主这是打算一路爬回总舵去吗?”
那人的声音清朗,话中却含着一种毫不掩饰的嘲笑挖苦之意。
古凝看着他,心中隐隐感觉到不妙,此人一身行云堂的装扮,莫非——
“你——,你为何穿着我行云堂的衣服?你把我的手下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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