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廷颢面沉如水,快马如飞,好好紧随其后。
“爹爹,这是怎么回事。”她进王府这么久了,日子平稳安逸,还没这么惊险过。
“你最近有没有在外人面前露过身体?”许廷颢忽然发问。
好好脸上一红,羞道:“没有啊。长大了就没有了。”她后腰上有个月牙刺青,还是个奶娃娃的时候,就被爹爹给她刺上去了。她不知情,还是许廷颢把她领进府之后,问她她茫然,许廷颢做出了这个推断。随后还笑她那刺青不好看,让师傅给换了,在原有的基础上,略作更改,纹成了一只元宝――-这样更蠢了。她巴不得别人看不到。
“真没有?”
好好努力回忆了一番,“安康公主?那天我们吃饭,吃完了就一起扑蝴蝶,她不小心掉水了,我们一起去换衣服。”难道她看去了?好好顺着他的视线,手背后摸摸腰窝:“有什么不对劲吗?”许廷颢曾经叮嘱过她,切勿见义勇为,不要英雄救美。更强调,女孩子要注意检点,不许随随便便把身体给别人看。男女都不可以。好好心虚,所以特意等着衣服烘干,原模原样的回府。
许廷颢下巴微收眸静如雪,好好有点心虚,柔声喊道:“爹爹?”
“她是公主,有随从有护卫。你们在食为天吃饭,有店家有管事。他们都干看着,叫你去救?你不会游泳的吧?”傻瓜!正常人会这样?
“那水不深,安康是被水藤缠住了,我去帮她拔|出来。”好好不敢吭声。一时情急,没考虑那么多。“我以后再不这样了。”
许廷颢加快了速度。好好吸吸鼻子,回过头看温如玉。温如玉被她那两眼红红的样子吓了一跳。到底是个小丫头,这是害怕了?他催快骡子赶上来,很有英雄气概的表示:“躲到我怀里来。”
好好忧伤的道:“我把我爹弄生气了。哎,他最近真是很容易生气。”
“呃……我去给你求求情?”温如玉试探着问。好好看看许廷颢一马当先的背影,又看看这没过门的女婿,点头:“嗯。”
好好觉得自己挺倒霉的,所有的背运都在今天走完了。中间经过一座木板桥,比较窄,三人次第通过。许廷颢通过,没事。温如玉通过,没事。怎么偏偏她过的时候,就吱呀一声,木板开裂,马蹄子陷进去了呢?奔马忽停,好好一个跟头就摔了出去,枪尖紧跟着戳了过来,她翻身一躲,金枪却破开木板,哗啦啦桥碎落,她紧紧抓住铁链,看了眼深不见底的幽谷轻轻松了口气,冒着冷汗,歪着嘴角:我可不会那么轻易死掉。
许廷颢听到动静,喝马回头,就看到好好半身悬空,双臂攀附,抓住铁链小腰一扭,又翻了上去,轻快的朝自己跑来。许廷颢今天经历了太多意外,只觉得腔子一颗心撞得发疼。他白着脸招手,叫她过来共骑,谁知,就在这时,一颗滚石从崖顶落下,转眼就到了跟前,那纤娜的身影,只是轻轻一擦,就飞了起来,一人一石,随即落入深渊。
“好好!”温如玉长大嘴巴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这一切。许廷颢随即赶赴崖边,那山下,除了奔腾白水,什么都看不到。前段时间刚下了雨,正是山汛爆发的时候,滚滚如龙,俯瞰下去,叫人头晕。
“靖王爷。”温如玉吓了一跳,急忙扶住他。他站得实在太靠边了。“太后,现在你该满意了。”许廷颢眸带讥诮,语调冰冷。
温如玉牢牢搀住他,听了这话,更是讶异,太后,这跟太后又有什么关系?他明智的没有发问。只是东昌侯府一个小小的庶子,他跟真正的达官权宦根本没有生活在同一个世界。温如玉默默攥紧了拳头。
好好在那一瞬间尝到了飞翔的感觉--真是一点都不舒服,风声在耳边呼呼响,气流从各个洞,鼻,耳,嘴,拼命的往身体里灌,她感觉自己就要变成一朵胀大的蒲公英。肺部开始发疼,整个身体都要被挤压的撕裂开来。躲过了穷饿,躲过了天花,躲过了流感,躲过了刺杀,结果却死于落石?正常人会这样?
大夏皇宫,酉时刚过就点起了灯笼,众宫女行色匆匆,目不斜视,太医诊脉,额上黄汗密布,末了,暗暗摇头。伏在榻上,哭花了脂粉的柔弱女人,也顾不得礼仪,紧紧拉住他的衣袖,噗通跪下:“张御医,张御医,拜托您救救小六。”
张御医扶都扶不起来,噗通一声,自己也跪下了。“昭仪,您不要这样。老臣医术不精,实在无能为力啊。”六公主伴驾游猎,遭黑熊袭击,当场就耳鼻出血,胳膊腿都被压断了,肋骨断裂,肺部也遭到重创,每一次呼吸都带出血沫。留一口气,也是拖时间。可怜她小小年纪就遭这么大罪,再铁石心肠的人看着,都要心疼。
“太医,太医。”孙昭仪是个老实人,甚至还有点懦弱,她看到女儿这幅惨样就瘫晕在地上。被救醒之后,就守着女儿哭,这太医是她唯一的希望。她翻开床头小柜子,拿出红漆海棠盒,一匣子珠宝,明月珰,玛瑙镯,翡翠耳环,嵌宝钏……“我在宫里这么久了,只有这么点东西,现在全部都给你,拜托你救救小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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