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穷无尽的宇宙之中,有许许多多个不同的星系,这些星系形态各异,其中许多都堪称古怪。但在所有这些古里古怪的星系之中,恐怕没有一个比眼前的这个更奇怪了……它明明位于一条繁华的航线附近,每天有无数星舰飞船从旁边经过,却自始至终没有一艘飞船往这个星系里飞来。
它们目不斜视地就好像这个星系从未存在。
实话实说,这的确是一件令人相当奇怪的事情。因为这座星系可不是什么普普通通、随处可见的平常星系,而是一个极其庞大的天体系统,其中包含着许多个小型星系,无数的恒星、行星和小行星在其中游走,以它们的面积来看,完全可以成为一座不小的宇宙王国。
这里又不是什么偏远边疆,而是宇宙如今的腹地左近,各个国家们明明一直在为争夺更多的资源而彼此争斗,按理说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这样一大片处女地,可现在这儿却空空荡荡,周围甚至没有一个空间站或者飞行器。
它与其他星系最大程度的交流,就是旁边路过的无数飞船星舰。如果说宇宙文明本身是一座繁盛的森林,那这儿无疑属于文明的荒漠……最可怕的是,这荒漠还能隐形。
在漫天巨大的星体之间,顾清玄身化虹光急速穿行,长长的光带蔓延在他身后,闪烁着点点火光余烬。在一声声“彗星!”“彗星”的惊呼中,他飞快地从满是星舰飞船的航线上掠过,很快到了这座奇怪的“荒漠”面前。
“那天的神识就是从这里传出的……”
顾清玄看着眼前的一片虚空。“虚空”之中其实有着一座星系,这座星系极其庞大,即使顾清玄展开神识,也没办法将这片星系完全笼罩,假如换成肉眼去看,那眼前的星系就会变成一片平平无奇的虚空——这座星系本身就是一个大型的隐匿阵法,不过当顾清玄展开神识之后,它便无所遁形。
“真是复杂的结构。”神识中的阵法像是复杂而精密的仪器,各个天体都按照自己的轨道有规律地运动着。每一颗星辰都是一个阵法的节点,小阵法又是大阵法的节点,如果将这阵法缩小,镌刻在材质足够好的法宝胚胎上,那么那个法宝很可能一跃而升为仙器甚至神器……
这座阵法的复杂程度,由此就可见一斑了。
想要破解这样庞大而复杂的阵法是非常难的,而且重要的是非常耗时,完全可以说是体力活而不是脑力活,不过顾清玄要做的……本来也就不是要破解它。
伸手翻出当初炼制的那颗灵珠,一层薄薄的雾气覆盖到了顾清玄身上,很快变成了裴安远的模样。回想了一下裴安远的修为,顾清玄身上的气势随之飞快降低,渡劫、化神、元婴、金丹……很快降低到筑基大圆满的水准。
确定没有什么破绽后,他深吸一口气,朝着阵法之中喊道:“长老——真人——有没有人在——”
“——出大事啦!”
在灵力的增幅下,这喊声如同涛涛江水一般连绵不绝,很快传入阵法之中。片刻后,顾清玄前方的虚空微微波动了一下,一名中年修士从阵法中钻了出来。
“喊什么喊喊什么喊?”他没好气地道,脚下踩着的剑光黄不愣登,仔细看去居然是一串串的铜钱:“令牌没带啊?口诀不会啊?有什么事情不会进了大阵再说,在外面嚎个什么劲儿呢!”
这修士生得圆圆脸、圆圆身,穿一身黄澄澄丝绸衣裳,简直就是个大个儿的铜钱。铜钱腰间悬着个玉牌,正面刻着“太一殿”,背面刻着“钱真毫”,顾清玄一边想着这名字挺符合对方气质,一边颤着声音做出惊魂未定的悲容:“死……死光了……所有人都死光了……”
“死光了?!什么死光了?”
听到这话后铜钱——哦不对,是钱真毫——大吃一惊,脸上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顾清玄揣测了一下神殿对自己那个陷阱的称呼,发觉毫无头绪,便干脆结结巴巴道:“就是……就是去……去……”
他“去”了半天,舌头几乎像是被打了结。钱真毫不耐地打断了他的话:“是不是去寻仙缘的?”
顾清玄稍稍松了口气,赶忙点头。
“所有人都死了……汝阳真人,怀德长老……都死了……”他数着寥寥几个自己知道的名字,很快又像是说不下去似的哽咽住了。
钱真毫这时候已经从初听这消息的震惊中恢复少许,他皱起眉头,敏锐察觉到其中的异常之处,怀疑地道:“不可能吧?如果他们都死了,太上掌簿长老肯定会通知殿里的……而且如果长老和汝阳全都陨落,你小子又是凭什么能活下来的?你的修为可还不到他们两人的零头!”
“我是……跑得太慢了才捡回一条命……”
顾清玄早就想好该如何说了,他断断续续地说着话,脸上浮出了羞愧的神色:“……弟子没有趁手法宝,修为又有些低,半途上因私事与人口角让长老丢了下来,就一直在后面远远跟着……好容易跑到附近,就看见……就看见……”
他握紧拳头,作出了一副又悲又怒的模样:“——那所谓的仙缘根本就是个陷阱!”
“所有人都被一个光罩困住了,根本逃脱不得,罩中又是火光、又是飓风,我隐约看见罩中结出了苍龙逐日界的模样,但结界维持了片刻之后便突然碎裂……”
钱真毫的目光立刻变得凝重起来,苍龙逐日界他是知道的,是殿中一个较为常用的集体性防御阵法。被困在光罩中的人们结出此界,肯定是想抵御住外界袭来的烈火和飓风,一旦光罩破碎,躲藏在其中的人又该如何是好?
他问:“接下来如何?”
“如何……我看不太清具体如何……”
顾清玄放低了声音,嗫嗫喏喏地心虚道:“那些火光飓风太可怕了,我离得那么远,都感觉到有凌厉灼热的气息向我扑来……我不敢往前走……”
钱真毫立刻知道他是怕担责任,直接对他说:“你不过是个筑基修士,就算到了光罩前面也没用,殿中不会责怪你的,看到了什么直说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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