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幼睡了两个小时被父亲的电话叫醒,去灵堂。
“要起来了么?”苏寻珍被他穿衣服的声音吵醒,揉着眼睛问。
南幼俯下身去亲亲她的额头,“我今天要去守着她。”
苏寻珍也起身,“一起吧。”
“你再睡会儿,我去给你买衣服。”南幼把她又塞回被子里,掖好被角。
十几年的相处两人太过熟悉彼此的生活习惯。或者说,南幼为了这一天日积月累了那么多时光,想今后把所有的好都给她。
苏寻珍躺在被窝里,不一会接到南幼父亲的电话,知道她到了栾城,约她见面。该来的总会来。
苏寻珍闭着眼睛想着她这两段混乱在一起的爱情。
遇到斋玉泽之前,她刚接到南幼父亲的电话,南幼父亲极为严厉地训斥她毁了自己儿子的一生,学业无成,性格败劣,无所事事。并通知她,他会把带南幼去美国,重新开始,让她不要再拉着南幼一起堕落下去。
她父亲也打来电话南幼母亲重病,希望她能说服南幼回家看望那个女人。原话是:“我知道你怨我们,但是你不能阻挡一个儿子去照顾她的母亲。”仿佛是她一直在说那个女人的坏话,挑拨他们母子关系一样。
她仿佛成了一个罪人。
她当时心情极差,又和南幼大吵一架,让他滚。南幼去酒吧喝酒买醉,又撩拨酒吧的女孩,被人家男友和兄弟群殴打进医院。
她狠狠心,去了嘉兴散心。
女人总是冲动型的动物,在落水时,水漫过她的眼睛,喘不过气来,她一点求生的意念都没了。
第一眼看到斋玉泽,好像这个人就是之前的锦鲤化身,来拯救她濒临死亡的心境。
一开始就是有所图谋,她的生活中添了一个男人的位置,那个男人挤掉了南幼的位置。她的算盘打得很好。
可是过去总会夜深人静地来折磨她,等在树下的南幼,睡在她身旁的斋玉泽,都让她百般难受。
她强迫自己爱上一个人,说服自己已经爱上了他,可这一切都是假象,她爱他么?她跟他认识才多久呢,一个没有工作的男人,在古镇里落魄地活着的男人,她看上的不过是他容易被控制。
她早就打算好了不是么?等南幼跟他父亲离开,她和斋玉泽分手,她回归到一个人的生活,两个人谁都不欠。她不再是罪人,也不再亏欠谁。
她活该就这么一个人孤独终老。
苏寻珍闭着眼睛,眼泪从眼角留下,眼眶温热,她对不起谁啊,她谁都对不起,最对不起她自己。
她的生活过得太荒唐。
她一直就是表面上规矩的人,实际上呢,恰恰相反。就像毕业时,老师催促她找工作一样,最后才把她签约的合同给老师。
老师当时对她说,这份工作太不稳定,不适合女孩子。但她也没理,就这么活着了。叛逆一直滋长在她心里,这么多年都没能过掉那个荒唐的青春期。
苏寻珍穿着一身黑到了灵堂,看到了南幼父亲,那个很早出国做生意,在那边成立家庭,抛弃国内妻子儿子的人。保养得很不错,不像是五十多岁的人,井井有条地安排着前妻的后事,暗中安排着儿子的出国事项。
苏寻珍朝他点了点头,取香,上香,看着那个女人清瘦带着笑容的黑白照,她还是很漂亮,年轻时就是如此,优雅的知识分子。
听南幼说,这张照片是她取到自己的诊断书后,自己去相馆照的。然后她一直给她唯一的儿子打电话,希望她能回来看看自己,可是她儿子恨透了她,怎么也不肯回来。
南幼回来后看到病床上骨瘦如柴的她时才觉得自己有多不孝。
苏寻珍鞠躬,拜了三拜,把香给南幼,南幼去插上。
尘归尘,土归土,往事喝了奈何桥的汤全忘了吧。
南幼的父亲找了个空档叫住苏寻珍,“苏小姐,我们聊聊。”
“你刚出生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当时你还那么一点点,眨眼就这么大了。”南幼的父亲回忆道,他们两家一直交好,和蔼地问她,“回家了么?”
“还没有。”苏寻珍绷直着背,有些紧张。
“等他妈头七一过,南幼就去美国了。他这两天精神状态一直不太好,今天看着好点了,想必是你来了的缘故。”南幼父亲看着不远处穿着孝服的南幼说,“叔叔也谈过恋爱,那个时候觉得什么都能放弃,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和心爱的女人在一起就好。年轻嘛,等你们再大一点就知道,人生不只有恋爱的,还得有事业。
南幼马上也二十三了,他现在一事无成,到了美国也要重头开始。现在去美国也很方便,你想来看他随时可以,叔叔也随时欢迎你过去,毕竟你是南幼的发小。
叔叔那边有个不错的朋友,他女儿看过南幼的照片很喜欢他,如果他们两个能在一起,开开心心,幸幸福福的,叔叔也就满足了。
叔叔也知道你和南幼这么多年的感情,一时间难以割舍,你呢是个懂事的孩子,叔叔还是希望你来做个了断。南幼就是太优柔寡断了。”
南幼父亲从上衣内侧拿出一张银行卡要塞给苏寻珍,苏寻珍使劲推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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