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电瓶车抛到河里以后,曹禺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眼酒吧的方向。整条酒吧街已经全部暗淡了下来。正准备收回目光,借着路边昏暗的灯光,竟然看到远处巷子口有个身影笔直的站着,似乎在看着自己,有点诡异,一动不动。
“是谁?”曹禺一阵哆嗦,回过神来,那身影已经不见了。
“凶手?”他这么想着,头也不回的快步朝家的方向走去。
穿过了几个巷子,心里想着应该安全了。因为这些同学没有一个知道他住哪的。他只是个小人物,高中时是班里的尖子生,老师口中的好榜样。一直努力的学习,天真的以为从好的大学里毕业出来就一定能出人头地。结果他成为了这城市万千打工族的一员,收入甚至不如些没上过学的。
在J市租了个小房子,除了女友。可能没有人知道了吧。
呼吸是人的一种本能,生下来就会,因为身体需要。一路上,曹禺笨拙的学着,竟然发现呼吸是这么困难的一件事。但他学什么都很快,一直都是家长老师眼中的小天才。一段回家的路程,竟然把呼吸学成了一种习惯,和以前丝毫没有差别。
回想着发生的一切,他除了接受这些又能怎么样。他不想死,他农村的老家有等着他赡养的父母,这个城市里有个在等着自己娶她的女人。他告诉自己,不管游戏规则是什么,自己一定要赢,一定要重新活在这个世界上。
一直走到天快微亮,终于走到了自己的出租屋前。小心翼翼的上了楼。门口蹲坐着一个女人,长发披肩,白衣胜雪,头放在膝盖上睡着,清晨冰凉的微风吹过,她冷的瑟瑟发抖。
曹禺看到这画面,虽然他的心脏已经不会跳动了,也没有温度。但此时却感觉一阵暖流经过,更是有些酸楚,有些遗憾。一刹那间竟然忘了呼吸,就这么看着她,不知所措。
他调整了下自己,走了过去。下意识的想脱下衣服给她披上,随后苦笑的看着自己的穿着,衬衫马夹,已经不是出门前的那件她送的,已经洗到发白的牛仔外套了。
他轻轻的抚摸了下她,将她瘦弱的身躯揽入怀里。她醒了,抬起头,睁开朦胧的眼睛。她有一双纯净无暇的眼睛,长长的睫毛,似乎再邪恶的人看着这双眼睛,心灵都会被洗涤。看着回来的曹禺,轻轻一笑,将他抱的更紧。
“你身上好凉,怎么回来这么晚,电话也打不通。”过了半响,她微笑的看着他,轻轻的说着。语气没有一丝质问,只有无尽的关心和担忧。
“你怎么穿这么少,难怪身上这么凉。快把门打开,赶紧进去。”见他不回话,连忙又催促道。
这么看着她,听着她的焦急的担忧。曹禺这一刻竟然静了下来,无奈笑了笑之后,很熟练的拿出钥匙,开了门。
房间很小,标准的小型出租屋。除了厨房和卫生间只有一张床,一台电脑,几个椅子,一个衣柜和一些生活工具,简单的不能再简单。
开了灯,夏雪看着曹禺的穿着。又奇怪的问道,“你不是说和同学聚会去了吗,怎么穿成这样,你去做兼职了啊?”
“没有,喝多了,玩大冒险输了,和服务员换了衣服,电瓶车被偷了。走回来,所以晚了。”他下意识的就答了出来。看着她在灯光照耀下更加显得无暇的面庞,心里想的却是对不起这个女人,除了呼吸,他又要学会撒谎了。
夏雪抿嘴一笑,一边整理着脏乱的屋子。一边笑着埋汰道,“你啊,什么时候赢过。”
曹禺在家翻了会,半天没有找着烟,无奈的往床上一坐,看着正在整理的夏雪身上还有些涩涩发冷。赶忙打开空调。
夏雪回头会意一笑,又看他在无聊发呆,放下手里的活,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包烟来递了过去。是他最爱抽的牌子,她知道他的烟一定不够抽也舍不得买酒吧的烟,所以来的时候特意买了一包。
接过香烟,心里又是一阵暖流经过。“少抽点,烟灰不要乱弹。”看着忙忙碌碌的她,曹禺说不出什么感觉,但内心希望好好活下去的想法更加坚定了。
“给你买了双棉拖鞋,天冷了凉拖鞋不要穿了,又给你织了条围巾。。。。。”
只见她又从包里拿出些生活用品,一一摆放整齐。
“不要整理了,我困了,想睡觉,你先回去吧。”突兀的,曹禺来了句。
夏雪听到后,再次放下手中的活,有些失落的对着他说道,“好吧,你好好休息,我晚上再来。”
见夏雪要走,曹禺起身随手拿了件大衣给她披上。说了句,“对不起,叫你担心了一晚上。”
“没事,你回来就好。”她婉转一笑,似乎整个世界都黯然失色。轻轻的她挪动着脚步走了出去,有点不舍的和曹禺说了句再见,转身便下了楼。
关好门,曹禺脱下衣服,冲了个澡,胸口的位置还在一点点渗着血水。似乎在告诉他之前的一切不是梦。莲蓬头散下的水,他分不清是热还是冷,浇在他的脸上。他回想着和夏雪的第一次见面。
一年前的圣诞节,深夜在外面和同事聚餐完,骑着电瓶车回家。正下着大雪,他慢慢骑着,雪飘在他的脸上,他快看不清路了。虽然他的视线很模糊,但还是看到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穿着一身白衣站在巷口一动不动。他停了下来,观察着她。是个很美丽的女人,被雪堆积到看不见的脚丫在告诉他,这个女人站在这里已经很久了。
“你没事吧?”他小心的问道又急忙跑回电瓶车从坐垫下面掏出一把折叠伞出来。
她也不说话,曹禺给她撑开雨伞,又问道,“这么晚了怎么不回家,我不是什么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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