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才把丫丫放在地上,我看着书房里面那包书,问道:“这些书,也是你弄的?”
“是!驸马爷,这些书是主席和陛下让我打包的。”
我心里面忍不住小声嘀咕:“老爹还真的是老实不客气啊。这些书再怎么说也是我的,他竟然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让人把它们全部打包带走了。”
“那刚才,从书房里面出去的那个人也是你呢?”
他站得笔直,一丝不苟地道:“是!”
丫丫嘟着小嘴,不满地道:“你怎么也不打一声招呼?刚才弄出那么大的声响,真的是吓死我们了!”
“这个……”他有些尴尬,目光转移了一下,可随即继续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继续道:“是我不小心,让书倒在了地上,打扰了公主和驸马爷的好事。下一次我一定小心。”
“你说什么?”丫丫眉毛一挑,怒气冲冲地道,“帛腊,你……”
“咳咳!”帛腊尴尬地笑了一下,看了我一眼,道,“是!公主,我保证以后说话之前先想想再说。”
“你呀!”丫丫没好气地道,“父皇说的果然没错!你这个人,口无遮拦,心直口快,很……很讨人厌!”
“公主教训得是,我以后一定改正这毛病。”
“嗯?”丫丫一点儿也不矜持地挽着我的手,道:“既然你都从前门出去了,那你又是怎么进来的?这一会儿,我和卓可没有看到任何人进来。”
“这个……”帛腊不好意思地走到窗子边,拉开窗帘,道:“公主,我……我把窗子弄坏了,从窗子进来的。”
“你……你是贼啊?”丫丫气得直跺脚,“你就不应该出来。我发觉我每一次见到你,都会被你气得半死!你怎么比他当年还可恶?”
帛腊并不是第一次出现在我们的面前了。可他每一次出现,都会带来一些奇葩的事情,真不知道他这么一个不靠谱的性格是怎么当上这个护卫长的。
我轻轻咳嗽了一声,在丫丫耳边轻声道:“是谁就直说,用不着这么拐弯抹角的……”
她“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嗔道:“你还知道我说的是你啊。”
“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讨厌鬼!”她撅着嘴,高傲地道,“韵卓,我可警告你,你以后要是再敢欺负我,你试试看!”
“这个……我还真的不知道会不会!”她身上的香气不住在鼻中萦绕,非常好闻。雪白的脖颈犹如羊脂一般,让我莫名其妙地产生了一种冲动,想要咬她一口!
咳咳!这也只是想想。我估计我真的要是咬了下去,待会儿一定会死得很惨。
我和丫丫咬耳朵,话也就那么两句而已,很快就说玩了。
丫丫继续鸡蛋里挑骨头,问道:“你……为什么要把窗户弄坏?”
“赶时间!”帛腊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给出了这个让人哭笑不得的答案。
就因为赶时间,所以弄坏了我的窗子?
这家伙……还真的有点儿像当年的我了,好事不干,坏事做绝!
当然,就因为我调皮捣蛋,当年也没少挨老爹的武装带。
他还给他的武装带取了一个很响亮很响亮的名字:红烧猪皮!
所以,当年我最害怕的就是这四个字!
一听到就跑,结果每一次都没有跑掉,被抓回来之后还经常要“加餐”。
可我也记得后来有那么一天,老爹端着一个盘子从厨房里面走出来,抬头看着树上的我,平静地道:“小卓,下来吃红烧猪皮了。”
我当时正在树上掏鸟蛋,一听到这句话,吓得半死,一个倒栽葱直接从树上掉了下来。
树是很高,可我摔下来也没有什么事情,一是摔得多了,会本能地调整姿势,二是平时没少挨老爹的武装带,我这皮的粗糙和厚实程度不比老水牛差。
也顾不得满脸的灰,我翻爬起来,撒丫子就跑。
不料衣领突然一紧,一只大手直接从空中把我抓住,整个人都被提到了空中。
我当时那个叫绝望啊。
挨打,我并不是特别怕,反正也习惯了。我最害怕的是,挨打之后,老爹还要让我写检讨,这才是最苦逼的。每一次都检讨自己犯的错误,而且同一个理由不能出现两次,否则就视为有错不改,下场会更惨。
所以,当年为了写好检讨,我没少撒谎。
原本这一次,我也以为少不了一顿武装带加两千字的检讨了。
可老爹却是轻笑一声,问道:“你跑什么?”
我仰头看着他,问道:“我为什么不跑?你要打我!”
“谁说我要打你的?”
“不打我?哼哼!我才不信了!”我挣脱了老爹的魔爪,站在地上揉着被他抓疼的脊背。
那时候老爹还很年轻,力气很大。
他摇摇头,自顾自地走了过去。从黑乎乎的铁锅中盛了一碗糙米饭。
悠然自得地坐在凳子上,笑道:“你要跑,我就只好把它吃光了!”
我顿时就是一呆……一股很香的味道飘进了我的鼻孔。
那味道真的很香,让我的肚子咕咕直叫。说一句丑话,那个时候,我已经有半个月没有吃一顿饱饭了。兵荒马乱,战火连连,哪里有那么多的粮食?
那个年头,也是组织最艰难的岁月。
我嗅了嗅,确定是肉的味道。
真的是“红烧猪皮?
可是我还是害怕老爹会骗我。他又不是第一次坑他的儿子……但是我现在不会怪他,因为他每一次坑我,都会让我明白一个我想不通的“人生问题”。
小心翼翼地靠近,盘子中真的是红烧猪皮,不是武装带!
老爹给我盛了一碗饭,笑道:“吃吧!”
我再也忍不住,抢过饭碗,夹了本就不多的猪皮,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我真的很饿。
在我小时候的记忆中,最好吃的就是猪皮了。有那么一段时间,我一直奇怪为什么只有皮没有肉,我也问过老爹,但是老爹没有回答我。
直到后来我进入了部队,我才知道,肉留给伤员了……
我一口气扒光了两碗带着糠的米饭。这才抬头看向老爹。
他坐在那里,慢条斯理地扒着碗里的白饭。
我呆住了,喉头好似被什么东西噎住,低头看着几乎被我吃光了的猪皮,一时之间,热泪盈眶。
那是我记忆中第二次流泪……第一次是母亲逝世的时候。
那一瞬间,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爸……”
“怎么啦?”他平静地看着我,眼神古井不波,似乎天塌下来,也不为所动。
“没……没什么……我……我吃饱了……”我将盘子推到了他的面前。
他没动,突然问我:“你爬到树上去干什么?”
“禾茵病了!”我想了想,觉得这句话太过于没头没脑,又补充道,“她很虚弱,我想给她补充营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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