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了几件旧信件,竟然真的发现了慕容思这个名字。
慕容思大概一年会来信十多封左右,其间言辞恳切,情真意切,与绝大多数的情场浪子并不相同。
只是他与我有婚约一事,为何始终没有人提过?
或许盼月说得对,我被打入冷宫的时候,根本没有人会想到我还有出来的一天,而且是以唯一继承人的身份走出冷宫,当上皇帝。
这一切,都是因为丰蔻。
丰蔻宛如我的再生父母,是她给了我新的生命,让我不必再在这皇宫里忍气吞声,看人脸色。
我咬牙,这些既定的过往就像埋在我心头的刺,我欠丰蔻越多,就越让我感到气恼,我无法接受丰蔻对我的恩惠,无法接受丰蔻对我的好,我宁可她现在就来夺位和我争得你死我活。
这样,我就不用面对我喜欢她的事实了。
虽然见不到丰蔻,许久未和丰蔻说过话,但是只要一闭眼就能看到丰蔻的模样,栩栩如生得好像我在亲手捏雕像。就连她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也能在脑海里自动拆成不同的字眼,然后再自由排列组合,编排成新的,我没有听过,她也从未说过的语句。
从未想过,暗恋会是这般滋味。
又有谁想得到,曾不可一世的丰菀娆,也会被拖下水,陷入这泥沼中不得脱身呢?
偏偏那人,是对她有无限恩惠的丰蔻。
慕容思请求访问丰耀国的文书还未呈至我手上,皇太后万俟白玉已经自作主张同意了,这种礼仪邦交的事,她来处理也无可厚非。
但是万俟白玉的司马昭之心,谁看不出来?
慕容思的欢迎宴会很快大张旗鼓地开了起来,万俟白玉大约和慕容思相熟,席间不断让各位大臣为慕容思劝酒,按照礼数,慕容思与我不可同席,但万俟白玉硬是把慕容思搬到了和我相邻的位置,酒过三巡,慕容思微微动容,侧头对我道:“菀娆,多年不见,你仍是这般美貌生姿。”
我并不看慕容思,只道:“慕容太子过誉了。国事繁重,已无往日青春姿态。”
慕容思微微一笑:“陛下以女子之身打理国事,着实让我佩服,我从龙沛一路前往丰耀国,沿途也只听百姓诉说陛□□恤民情,是个好君王。”
“你日后继承大统,想必不会比我差。”我淡然笑道,举起一杯酒顾自饮掉。
慕容思又道:“丰耀帝国向来民富国强,当朝的却是两位女性,想来丰耀国也是人杰地灵,令我羡慕。”
“两位女性?”我看着慕容思,忽然想到他说的是丰蔻。
慕容思点头:“昨日到驿馆时,正巧遇上丰蔻大人告假外出,久闻丰蔻大人英名,便闲聊了片刻。”
丰蔻,又是丰蔻!
似乎天底下的人,都知道丰蔻,都会谈论丰蔻,就算我早就把丰蔻关进心里,也总会有人把她拎出来在我脑中翻江倒海。
“丰蔻大人嘱咐我,要好好照看你。”慕容思笑得淡然,嘴角流露不经意的从容。
“照看我?”我看着慕容思,“什么意思?”
慕容思于是说:“菀娆陛下,我和你有婚约,是六国皆知的事,我多年来陪伴在你身边,书信不断,我对你的情谊应该不用证明了吧。如今,你已贵为丰耀国皇帝,我不久之后也将继承龙沛国皇位,我们两国联姻,情中生利,不是皆大欢喜的好事么?”
“我问的是,丰蔻要你照看我,这是什么意思?”我沉住气,问慕容思,手中的杯子已经被我攥得嘎吱作响。
慕容思顿了顿道:“丰蔻大人已经默许了婚约的有效性。”
我腾地站起来:“温爱卿!”
温尔然正被慕容思带来的侍妾围得团团转,听到我的声音一哆嗦,赶紧拱手道:“陛下有何事吩咐老臣?”
“丰蔻告假去了哪里!”
温尔然支支吾吾:“这,这……”
“不说就定你欺君之罪,满门抄斩!”我拂袖离袖,径直走下宴台。
温尔然噗通一声跪下:“皇上恕罪!丰大人去了西郊园林,距离京城百里有余。”
“崔德全,备马!”我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不把丰蔻粉身碎骨,难解我心头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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