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左右为难,吞吞吐吐的不说。
洛长然道:“我不想去问别人,嬷嬷你就告诉我吧,我保证不让阿娘知道。”
嬷嬷犹豫了片刻,心知她若从自己这里打探不到,真去了问别人,难保不会让侯爷知道,惹他不快,便告诉了她。
原是郑氏听府里的人说洛长然在陆府跳湖了,吓得赶忙去找侯爷询问情况,这才知是下人谣言误传,但终究是不放心,想将女儿接回洛府照顾几日,被侯爷训斥小事化大,挑拨两家关系,郑氏担心女儿,一时着急言语有失,惹侯爷发了火。
洛长然听完气的浑身发抖,他只顾着和陆家的关系,怕陆家因此有想法,何曾关心过她这个女儿的安危,只怕自己真的死了在他眼中也是小事。
虽然早已对他失望,但毕竟是父女之间的矛盾,如今见他竟然因为阿娘关心自己而动手打她,洛长然着实不能忍,恨不得立即冲过去找他,好在理智尚存,堪堪束缚住她冲动的步伐。
找他又有什么用呢,难不成打回来?
拿了药回屋,看着榻上的清瘦身影,洛长然心中酸涩难言,说到底,阿娘受得这些罪都是为了自己,她身子本就不好,经此一事,只怕又要将养一段时日了。她又不喜与府里人走动,定是会闷在屋里黯然神伤。
这么想着,便不舍得离开了,喂她喝了药,开始东拉西扯起来。
逐月见天色不早了,问她何时回陆府,洛长然想着马车已经送陆陌寒回去了,她不愿用洛府人的,而且眼看着天要黑了,陆府离得又远,索性不回去了。
郑氏自然是高兴女儿多陪陪自己,可也担心陆府管的严,即便是在娘家,没什么大事夜不归宿总归是不好。
洛长然便让逐月找人送了封信回去,郑氏见拗不过她,便也未再多说。
夜里,郑氏与女儿同塌而眠,随意说着话,眉宇间阴郁冲淡不少。
洛长然想到陆陌寒,自己今日没回去,他用晚膳时定是兴高采烈的自由放飞了。
就当是给他最近表现良好的奖励吧,洛长然不自觉笑了笑,转向郑氏。
“阿娘,你平日要多出去走走,别总是闷在屋里,晒晒太阳,呼吸点新鲜空气,身子才会好。”
“哎……”郑氏轻轻叹了口气,微笑道:“好,听阿然的。”
洛长然知道她在敷衍自己,往她怀里蹭了蹭,“阿娘,你不用担心我,三公子其实没有外面说的那么可怕。”
郑氏握住她的手,声音略微低了下去,“是吗?”
洛长然急道:“真的,他刚回来时是凶残野蛮,但这几年陆将军将他教的很好,他不会再主动伤人,更不会伤害我。”
“可是我听说他徒手撕人,还,还食人肉饮人血!”郑氏三分惊讶七分不信道,惊讶的是因为女儿居然为那个野兽说好话,但想到或许是为了安慰自己,便忽略不计只剩下不信了。
洛长然如何能不知道她的想法,赶紧道:“那都不是真的,阿娘宁愿相信外人之言也不肯相信女儿吗?”
“可你成亲那日……”
洛长然脸一红,尽管婚事非自己所愿,但在金陵城影响甚大,将军府和侯府也都极为重视,她称得上是风光大嫁。平心而论,倘若陆陌寒并非恶名在外,以陆家今时今日的地位,她一个不受宠的侯府庶女,是不可能攀上这门亲事的。
也是因为陆陌寒的原因,这桩婚事格外引人注意,多半都存了看热闹的心思,尤其是夜里闹洞房时,没人敢真的去挑战陆陌寒,但总有几个胆大之人,耐不住好奇偷偷摸摸躲在门外偷听,都是陆家军的亲随,陆明成也未太在意,结果全被陆陌寒卸了胳膊。
洛长然当时吓得腿都软了,而陆陌寒收拾完那些人,似觉得无趣,一脚踢开,满手是血的看了她一眼走了。
如果没有重生,没有近来的相处,洛长然与阿娘,与其他人想法别无二致,不会有现在的相护,心知无法在言语上轻易改变阿娘对他的看法,只得道:“他现在已经变了很多,阿娘若不信,下次我带他回来,您亲自看看。”
这话说出来她其实心里挺没底的,她有信心教好陆陌寒,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却不知要到何年何月去,眼下为了让阿娘宽心,不得不这么说,但想到他今日见洛长平沈初似乎未曾展现出恶意,心里又有些安慰,看来只要不故意激怒他,他是能控制自己的。
郑氏见女儿极为诚恳,不像撒谎的样子,那不信又削减了几分,迟疑道:“好吧,阿娘相信你,只要你安好,阿娘就高兴,不早了,睡吧……”
夜幕沉沉,天边零零散散挂着几个星星,孤孤单单,好像窥视光明的眼睛,一眨一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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