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声轻唤,息揽舟抬头静静地看着俯身趴在他上方的男人,外头的阳光正好洒落在他的面庞上,正逢他脸上的薄薄汗渍,一张脸变得十分明亮闪着辉光。
此刻,有一滴汗水顺着他的侧脸流淌下来,汇聚在下巴处,然后突然坠落。
息揽舟的目光也凝聚在了那汗水上,然后看着那汗滴落在了他的嘴角处,眨了眨眼睛,息揽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探性地唤了一句:“师……弟……?”
俯身看着他的男人也松了一口气,紧蹙的眉峰微微舒展、嘴角也微微地翘了翘,他喘了一口气,伸出手去细细地描摹过息揽舟的眉、然后是眼角、鬓角,之后就顺着脸庞的弧度缓慢地一点一点地摩挲了下来,半晌之后,他才轻声应了一句:“师兄……”
听见这两个字,息揽舟便更加确定了心中所想,他心里放松下来,便微微笑了,轻轻地伸出手去攀住面前人的肩头:“回来……就好。”
回来就好。
洛北风笑了笑,刚想要开口说什么,息揽舟却觉得身上一沉,那个面带笑容的小师弟已经晕了过去,身上的黑色衣衫都被汗水浸透。
不知他经历了什么才在和小洛的相争之中绝地反击、死而复生,息揽舟只觉得松了好大一口气,人就好像是死过那么一回一般,他虽然高兴,可是却没有力气爬起来。
搂紧了怀中洛北风的身体,息揽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用尽最后的力气转动脖子看着旁边呆呆跪坐在地的霍同鸥:“小……师弟……叫你,看笑话了……”
霍同鸥一愣,连忙红着脸摆摆手:“不敢、不敢……诶?师兄!息师兄!”
息揽舟昏了过去,元神受到的伤害实在是太疼,且乍喜乍悲耗费了他太多的心力,如今能够坚持着说这许多话已是极限了。
他是昏了过去,可苦了有些迷惘还没有从惊愕当中缓过劲儿来的霍同鸥,要扛着他和洛北风下山去,找到附近的镇子落脚,然后才寻了法子同广宁子通报此事。
广宁子溺爱徒弟,即使霍同鸥的道行不高,却也给足了他各种各样的灵药,且他虽然迷惘,却也能够将事情前后经过细致地讲与广宁子听,广宁子便告诉了他接下来要如何去做。
取来灵药分别喂与息揽舟和洛北风服下,霍同鸥便搬来了凳子守着两人。
外头的夜色愈发深了起来,霍同鸥守着他们渐渐也觉得有些困,即使按照广宁子所言的运功法门,他还是不能坚持,或许才经历了一场苦战的缘故,他便趴在桌边睡着了。
一夜好眠。
洛北风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他被放在了一桶热水之中,水中还飘着不少他见过、没见过的药材,温热的热气蒸腾上来伴随着阵阵药香。
环顾四周,他发现他所在的是一个小房间里头,看样子应该是个客栈,有一套蓝色的新衣衫挂在不远处的架子上,还有不少浅白色的瓶瓶罐罐放在台面上。
泡在水里不仅仅消弭了他强行黏合元神遭受到的伤害,也叫他浑身的劳累尽数清除了过去,只是垂下头去看着自己的小腹,洛北风有些无奈地苦笑了一声:
古人说,色字头上一把刀,诚不欺我也。
小洛的异变可以说是因为那个天煞九阴阵的关系,叫他以元神的形态吸入了不少阵中的鬼混怨气,激发了他魂灵之中暴虐的部分,才叫他生了取而代之的心思。
但是,小洛所说的话,字字句句都砸在了洛北风的心上、更叫他有些应接不暇。
小洛说的没错,他是对息揽舟存了很多暴虐的心思,可是他没有去做,只是想;小洛说的也不错,他能够变成这样,成长成为能够和他相争的邪灵一般,也是因为他存过这些心思的缘故。
他造就了小洛,自然也得为小洛的变异负上一半责任。
为什么……没能忍住呢?
若是他不想……
“师弟你醒了?”正在洛北风胡思乱想、兀自懊恼的时候,息揽舟怀里抱着不少东西走了进来,看见他醒了,脸上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来,然后将东西尽数放到了台面上,这才过来探了探水温:“怎么样?身体舒服多了么?”
他进来得太突然,洛北风根本没来得及收拾脸上的表情。
“怎么?”息揽舟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满脸十分痛心疾首的表情,于是便顺着洛北风的目光看向了水中——洛北风的小腹处。
点点头,息揽舟勾起嘴角笑:“师弟,就算是小了,你也用不着摆这样一张臭脸吧?”
“……”洛北风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息揽舟那巧笑的眉眼,忽然一把拉住了息揽舟的领口将他整个人拽得俯下身来,洛北风凑到他耳畔轻声道:
“师兄,我是大是小,不是只有你最清楚么……”
“呵——”息揽舟心情很好地笑了笑,眯起眼睛来看着洛北风,却笑着说了一句旁的话:“我给你搓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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