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的巷子里,气氛有些微妙。
这是一条逼仄的巷道,两旁的民居背向而对,院中栽种的木香花爬出墙头来,垂坠着开满鲜花的枝条。
这两日天气乍暖,本在春夏之交才开的木香竟然在一夜之间便铺天盖地,烂漫地开在墙头,一簇一簇,宛如沉沉压在枝头上的积雪。
苏彻好似方才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般,笑盈盈看着眼前之人,没有说话。
他天性淡泊,热衷山水。这些年来游走四海,听过许多天方夜谭的趣事,见过许多神秘怪异的奇人,但从来没有这般对一个人感兴趣过。
她一身洋溢的气息与他见过的所有人都全然不同。她脸上的表情十分鲜活,这令她平淡的长相一下子明亮起来。她对待自己的态度也十分奇特。以往有的女子见了自己会面红耳赤,她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即使说出了“情难自已”这样的话也没有一丝一点的脸红;都说女子注重名节,她却毫无压力地如方才一般做出了在世人眼中十分出格的事情,更为好笑的是她似乎根本就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现下眼睛滴溜溜地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苏彻甚至猜到她刚刚之所以会突然那样做,是以为自己会拆穿她的女儿身吧。
其实并不会。
苏彻自认心思还算剔透,又不是那种好事之人,既然见她一身男装,便不会开口揭穿别人的私事,自己方才开口不过是想说她锅中还有粽子没有捞起来,然而没想到自己一个“锅”字还没说完,她居然就误会了,还做下那般好笑的事!
本来苏彻是想向她解释的,不过现在看着舒琴一副愁眉苦脸,心事重重的样子,他突然就不想这样做了。因为就在刚刚,苏彻发现逗弄她实在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世间清萧,太过索然,他已经好久没有这般热情高涨过了,好不容易碰到个能使自己高兴起来的人,苏彻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
舒琴的脸皮也实在够厚,跟苏彻想的一样,她根本没有将刚刚那事放在心上。要知道,方才那气势汹汹的强势一吻哪里是什么情难自已,分明就是情非得已的脑抽之举!而且除了痛她真没发现有什么别的感觉!此番揭过,舒琴便一点也没有再去想,现在久久不说话只是在思考如何提起自己的“性别”问题。想来想去,舒琴还是打算硬着头皮假装到底。
“这位公子,方才是小弟我唐突了,实在对不住了啊。”舒琴压低了嗓音,试图显得更加男性化一点。
谁知苏彻竟不买账,“姑娘记性可不太好啊,不过一月而已,我还记得姑娘,姑娘却已然将在下忘怀。”
舒琴抵死不认,“公子说的是哪里话,小弟我的确是与公子初次见面,否则以公子令人目眩神迷的风姿,我又怎么可能忘记呢?”
“都道世事难料,在下却不知竟可以这般无常——上次见面,姑娘还是姑娘,这一次竟然就成了男儿身?”苏彻根本不理会舒琴毫无说服力的言论。
“这位公子您可得睁大眼睛好好看一看了,我,舒琴,可是堂堂七尺男儿,容不得你这般一而再再而三地诋毁!”舒琴为了更加逼真一点,还特意拍了拍自己一马平川的胸部。
苏彻的视线幽幽扫过舒琴的“一马平川”,漆黑的眸底盈起笑意来,“姑娘可知,你身上有一股极为特殊的香味,虽然很隐秘,但一旦闻到之后便很难忘怀。”
舒琴嗤笑出声,“这算什么道理?有味道就是女的啊?你身上还有呢!”
说着舒琴还凑到苏彻身前嗅了嗅,“啧啧,闻闻,一股兰草的香气!那你告诉我,你可是个姑娘?”
苏彻越发觉得好笑,“那我可要称呼你为…舒公子?”
“随你!反正请这位公子记住了,我是个不折不扣的男子,待会儿可莫要忘记了!”舒琴抛下这一句话,便转身忙着回去继续比赛。
谁知身后传来苏彻好听的声音,“舒……公子,你等等。”
“怎么了?”舒琴有些不耐烦,回头皱眉问。
苏彻看着舒琴浑然不觉的模样,眼中笑意越发浓烈,双肩微微颤动,竟然闷笑出声来,“我想……应当是舒公子的葵水来了吧。”
。。。。。。!
舒琴足足花了三秒钟才反应过来他话中的含义!然后一瞬间瞪大了眼睛,一巴掌盖在屁股上……抽回手来,嗯,红艳艳的,是姨妈血没错。
……
“次——奥~!”
这回糗大发了!长这么大还没这般丢人过!姨妈血被人看见已经够衰的了,更令人接受不了的是自己前一秒还在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说自个儿是个男人,结果下一秒就来了姨妈血,你有见过哪个男人来姨妈血的吗?
舒琴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初潮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挑了这么个关键的时候来!被苏彻看到了也就算了,料想按他的性格是不会拿出去说的,但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却是绝对不能被更多的人看到,尤其是萧离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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