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无忧也注意了小贾氏许久,此时忽然道了一声不好,说罢,还不待婉儿吩咐,上前扯开小贾氏的衣襟。
她胸口的位置,是数不清的密密麻麻的红线,齐齐向着心脏的位置,只差少许距离,便可以攻入心脏。
婉儿本来眼神便不大好,那厢的情形还不清楚,只听小贾氏虚弱道。
“小姑娘,你真的很厉害,竟然能让区区一个情 蛊反噬要了我的命。”
婉儿腾地一声站了起来,走进小贾氏,“你要死了?”
小贾氏弯着嘴角,“我要死了……婉儿小姐……你来得……很是时候……”
原来是她要死了!怪不得,怪不得她说了那么多话。
怪不得,她没有再生出反抗的意思。
原来,小贾氏,要死了?
婉儿心中忽然百感交集,那个所有人忌惮的,狠毒的,成为婉儿童年噩梦的小贾氏。
难道,这么容易就死了?
她这般脆弱么?那自己当年,为何会毫无反抗之力?
君无忧情绪更加激动,在身上摸索了半天,摸出一瓶丹药来,撬开小贾氏的嘴,“想死?没这么容易!你知道他们都是怎么死的么?你知道我的族人都是怎么死的么?凭什么能让你这么轻松的死去,你也要尝尽这世间的痛苦再去死!你不许死,你咽下去,你不许死,你不许死!”
小贾氏笑着咽下一瓶子药丸,嘴角不知是因为君无忧的动作太过粗鲁弄破了皮,还是因为体内内脏受了损害。
她的嘴角流下殷殷血迹,“下辈子吧。下辈子我换一个活法,来为你赔罪!”
说罢,小贾氏缓了口气,哆哆嗦嗦的从袖中掏出一封血书。
“这是……老夫人的救治方法,还有……还有你父亲的……父亲的……救治方法……”小贾氏口腔中越来越多的鲜血涌出来,她的声音一顿一顿,“我……只是……不想……老……老夫人……看不起我……还……还有……你父亲……他……他……”她虽然很努力,可到底还是没有说完后面的话。
徒然的大睁着双眼,手臂无力的滑落在地上。脑袋失去了支撑,以一个夸张的角度歪向一边,整个人贴着墙壁,咚的一声和地面接触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响。
君无忧满眼的泪水,过去将她拽起来,“谁准你死,谁准你死!我找了你八年,你知道我这八年都是怎么过的么?你知道我是怎么活下来的么?你怎么能这样死?你怎么能这样死?”
说完,失神的喃喃道,“你死了,我这八年的功夫都白费了,都白费了!”
婉儿胸口也有些发闷,听着君无忧的哭声,在这间暗室站了许久许久,直到,天边破晓。
一缕微弱的阳光照射进来,照亮这间黑暗的小暗室,照到小贾氏身上。
这个如罂粟花一般的女人,纵然死去,依然美丽。
婉儿的身子有些僵硬,她拉了一把君无忧,淡淡道,“走吧。”
从暗室走出来的那一段路,婉儿记忆了很多年。
那段路,很黑暗,很漫长,婉儿一路走得摇摇晃晃,然而她一直看得见微弱的光亮。
后来,她走向那面光墙。
外面到处是明亮的阳光,鸟鸣阵阵,清新的泥土气息混合着百花的香气涌进婉儿的鼻腔。
她闭着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轻轻道,“天亮了啊。”
只来得及说出这么一句,随后,她便晕了过去。
君无忧施针的效果过去了,婉儿终于支撑不住。
另一头,朝堂之上,因太子流连烟花之地,太子党和朝臣相互攻攼。
司马绍不闻不问,常夫人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此时,庾冰求见太子殿下。
因他心中一直有个疑问,到底太子为何会对她的那位姐姐一见钟情。
此番,太子出了事,她的那位太子妃姐姐回娘家哭诉期间。
庾冰知道,她似乎在找什么人。
这个人,庾冰觉着,他或许知道。
可是太子殿下呢?他也知道么?
那日庾冰进太子的书房时,他正对着一幅画像饮酒。
那是一副女子的画像,村姑打扮,身后是朝阳,她在朝阳中放肆的大笑。
周围是两个人,一个小胖子,还有一位看不清面目,面对着那女子。
画像旁题了一首诗。
日出东方隈,似从地底来。历天又复入西海,六龙所舍安在哉?其始与终古不息,人非元气,安得与之久徘徊?草不谢荣于春风,木不怨落于秋天。谁挥鞭策驱四运?万物兴歇皆自然。羲和!羲和!汝奚汩没于荒淫之波?鲁阳何德,驻景挥戈?逆道违天,矫诬实多。吾将囊括大块,浩然与溟涬同科!
庾冰脑海中是又一副场景,同样是画面中的那女子,站在老虎洞前肆意张扬,一往无前的霸道凌厉。
事情果然,是这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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