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恩不忘报,许老君子。只是某当年救您也确实是个顺带,您实在不必记挂在心上。”
当年婉儿来这成都找大夫,带着归程的途中遇见了重病的许老。
病是小病,只是一路舟车劳顿,生生拖成了顽疾,险些一命呜呼。还是婉儿叫车上的大夫替许老诊治了,又将车上的药材送了一些与他,才救回许老一条命。
能叫婉儿不远千里来寻的大夫自然有些名声的,婉儿也正想试试这个大夫的医术。
许老左右不过是正好送上门来,不是许老,遇见别人她也会救。
“这是不要本官的那个恩?”
婉儿摇摇头道,“举手之劳,本就没打算叫许老报答,您老还记着这么些年。”
“何况,这些年,您帮了贾某不少,实在是,再大的恩情,也了了。”
许樾一言不发的吃菜喝酒,酒足饭饱后拿帕子擦了擦嘴丢在一边,挑眉道,“了了?”
婉儿看了看许老的神色,顿了顿,笑道,“这自然是贾某的客气话,许老记着这个恩,贾某求之不得。”
许樾哼哼了一声,看了看陪坐在一旁的范贲。
“本官下了朝会大老远的跑这一趟,你可知为甚?”
婉儿眯着眼睛抢着答道,“许老老当益壮,是想来这青城山看看风景。”
“看风景?”
婉儿勾了勾唇角,“不正是要看风景?”
“这拙略的借口唬得了谁?你真当那群人都是傻子不成?”
显然婉儿也只是随口一说,说过后认真了几分问道,“许老光明正大的上青城山,可见,同那群人,已然撕破脸了?”
“他们成不了什么气候,何况,那原斐性子阴鸷,并非丞相之才。”
婉儿心领神会的看了看范贲,“大哥,他们这是觉着大哥忠厚,比那原斐老实,好拿捏,与其扶上那么个人,不如扶上大哥。”
许樾一口酒呛在喉咙里,咳嗽了好半天,这才吹着胡子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非得说出来,还说得那么难听。”
“道理本就是这么个难听的道理,倒还怕人说?”
许樾说不过婉儿,看了一眼范贲,“这小东西一张嘴能把死人说活,你却三杆子打不出一个屁,你爹何等人物,怎的生出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
范贲笑了两声,不好意思同长辈计较什么。
婉儿眼中却看出许樾这是闷得慌,想找人斗嘴,于是想都不想张嘴道,“是啊,当年范老何等人物,许老日日随侍在侧,恨不能执笔将范老所说所作一字一句的记录在案。看看现下这副情状,真是不由叫人感叹一句斗转星移,物是人非喽。”
“小东西,你这是故意气老夫是不是?”
“哪儿敢?”婉儿眨眨眼,“只不过看您官架子端得辛苦,怕您闷坏了。再者,晚辈不接着您的话,哪能教您将要紧的事说出来?”
许樾放下酒杯,拂了拂衣袖,“哦,老夫来此的缘故,方才不是已经说了个大概。”“大概那也是不要紧的……”
都城离这里不远,快马加鞭至少也得一个时辰,且还得是上好的良驹。许老专程来此,是为了吃一顿饭?还是为了告诉那些人,他来见了贾易知同他们撕破脸了?
都不是……
是有事,不能放心的交给别人传话,不能传信,甚至,须得亲自见面才能说的清楚。
许樾手仍然揪着衣袖,脸上却不大痛快,“你这小东西真是神仙不成?”
“那倒没有,只是见得人多了,自然看得通透些。”
许樾叹了口气,“范贲这小子倒是可以收拾收拾回朝赴任了,只是你这么一来,反倒叫自己挡在了范家前头。现下,他们固然还顾忌着范贲这小子,却当先要对付你的。”
“那位原大人?”
“何止!”许樾摇摇头,“你是聪明人,老夫也不跟你拐弯抹角,老丞相一去,这朝中多少人得有点儿心思。这回这原斐虽是顶在了前头,可你这回要对付他,没人会出手帮你。都等着看你的手段如何,毕竟,桃子要捡大的摘,若是你对付不了一个小小的原斐,那么日后,你在大成必定寸步难行。”
婉儿愁容满面,“大人说的轻巧,一个是官,一个是商,晚辈如何能斗得过这位侍中大人?”
范贲当即道,“贤弟莫急,为兄还有些旧部可供你驱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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