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人对她们的询问极其不耐烦,但态度总可以忍受。偶尔碰到个把话唠,不等多问就自顾自噼哩啪啦地说上一大堆,简直让人喜出望外。
情况并不像她们事先想像的那么糟糕,愿意让孩子做医生的与不愿意的各占一半。
不愿意的原因都一样,累,责任大,吃力不讨好。
愿意的理由倒是五花八门。
“收入稳定,说出去有面子。找对象也容易。”
“家里有个医生怪好的,家里人有个头疼脑热的,不怵!”
“你想啊,现在医院门这么难进,家里有个医生,至少也方便走点关系吧。”
“起码少花蛮多冤枉药费。”
徐招弟问,“如今医患关系紧张,怕不怕孩子从事这行有人身安全方面的危险?”
一老太答得特别潇洒,“现在这年头,做哪行都危险,什么都不做也保证不了没危险,好端端地走在路上都有可能跌进下水道,搭个电梯说不定就碰上电梯失灵……”手一挥,“顾不上那么多。”
徐招弟与宋初蕊对视一眼,深以为然。
两人加班将稿子弄好,连夜发到康如玉的邮箱。
凌晨一点,宋初蕊被手机短信惊醒,看到康如玉的回复。
只有三个字,“有进步!”
简单普通的三个字弄得宋初蕊好久没能再入睡。
窗外安静得不可思议,有风轻轻将窗帘吹起,宋初蕊生平第一次品尝到了被人夸奖的喜悦感。
往前回想,从小到大,被说得最多最普遍的是一个词,老实。小的时候当真以为是一句夸奖,稍懂点事,便沮丧又难过,知道那只是一个并不具备褒义的形容词。
郑文烨,我真不怪你不爱从前的我。但我日后一定会让你后悔,你错过了一个原也可以那么好的我!
终于堕入梦乡前,她几乎有些发狠地默默念叨。
专题很快刊发,宋初蕊不敢将心里的喜悦表现得太过明显,偷偷将报纸一卷,进了卫生间。
她的名字排在徐招弟后面,她只觉口服心服。初稿由她写就,但被徐招弟反复打回来修改,每一次,她都不得不承认徐招弟的意见十分有道理。
编辑部的电话瞬间变成热线,无数人打进电话来,有些只为倾诉病痛的难与苦。
还未到傍晚,各销售点回报,报纸销售一空。
当然这成绩未必见得就只是她们版块的功劳,但整个编辑部都喜气洋洋的,连康如玉的表情都比平时好看很多。
自从宋初蕊来到,每天下午例行的下午茶一定是宋初蕊的事,但这一天出去买下午茶的人变成了小包,宋初蕊捧着有些嫌烫的奶茶,突然意识到,她通过了第一场考试。在座的同事在此时此刻才正式将她视为集体中的一分子。
因为心情好,宋初蕊决定下班后去找周睫。
想想确实值得愤怒,一夜夫妻还百日恩呢,周睫这都多少日子没露过面了。男人不来探望就不说了,连波波她也弃之不管。
因为根本就去过,宋初蕊费了一点功夫才找到宋初阳和周睫的家。
到了才知道,原来竟是一个环境优良的大社区,宋初蕊心头又是一阵悲苦,宋初阳买下这么一套像样的房子,却从来没有想过叫母亲和妹妹搬过来一块住。似乎旧房子里那些发黑以至已经剥落的墙,他从来就没留意过。
周睫曾经与宋初阳在饭桌上大肆争吵,周睫骂他就是一个无情无义的自私自利的混账东西。
宋初阳只当她放屁,但宋母却双唇发白,几欲晕倒。宋初阳一看母亲这模样,蹦起来就直接搧了周睫一耳光。
周睫一滴泪也没有,转身就走。
宋初蕊现在明白了,周睫早就看清了宋初阳是个什么货色。而自己的母亲,心里也分明有数,这个儿子,委实靠不住。
宋初蕊轻轻叹息一声,她没想过要指望他,到头来他却还需倚仗她。
小区太大,宋初蕊找了许久才终于找到宋初阳的家。
摁下门铃许久,门终于打开,露出一张带着怀疑神情的年轻女人面孔。
并不是周睫。
“你找谁?”年轻女子紧抓着门框,警惕地看着宋初蕊。
宋初蕊道,“我找周睫。”
年轻女子皱了皱眉,答道,“她不在这里。”
“啊?”宋初蕊有些疑惑,“您是……”
年轻女人直接了当地道,“她已经搬走了,这房子卖给我了。”
宋初蕊如五雷轰顶,“什么?”</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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