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领们去布置进攻事宜,宇文温神情有些恍惚,做出这种艰难的决定,不是他没有人性,而是权衡利弊的结果。
为了保住一家人,只能牺牲一个人,舍不得一个人,全家人都要完蛋!
宇文温想得很明白,若是他顾忌儿子在不敢动手,那好,接下来尉迟惇要是带着宇文维城靠近悬瓠参与攻城,守城士兵该怎么办?
总不能众目睽睽之下,他这个做阿耶的亲手把儿子射死吧!
两难的选择,选其中一个总好过什么都不选,宇文温觉得男人就是要有担待,要是真把儿子害死了,老婆哭喊着要离婚,到时再说。
想到这里,宇文温把牙齿咬得咯咯响,召集部下整顿队形,一会火油弹开路,他就要冲进去,不管儿子在不在里面,他都要把尉迟惇打得半死。
看向远处的土丘,宇文温心中发狠:竟然用小孩子来当挡箭牌!你够狠!
。。。。。。
“大王,逆贼果然是疑神疑鬼,被天子旌旗吓住了。”
土丘上,盾牌阵中,一名将领兴奋地说着,尉迟惇放下弓,看着前方敌军一面旗帜笑了笑:“逆贼,总归是有弱点的。”
他看得清楚,那面旗帜上书“宇文”二字,应该是西阳王宇文温来了,不过尉迟惇不担心,因为己方长矛兵已经结阵,对方骑兵再多,急切间是攻不进来的。
而他的骑兵,很快便会赶来,对方若是不识好歹恋战,到时候绝无机会退回悬瓠。
己方堆土攻城的战法失败了,不仅如此,还被敌军骑兵加以利用,反冲出来,攻城队伍被打得伤亡惨重,大量投石机被付之一炬。
尉迟惇目睹了全过程,气愤却又无奈至极,他不得不承认,侄女婿宇文温确实有才能,守城花招层出不穷,他要拿下悬瓠,就只有填人命一条路。
而悬瓠是必须拿下的,他又不缺兵,所以,这只是早晚的问题。
见着敌军骑兵还在外围绕圈,尉迟惇看向身后东面方向,远处尘土大作,那是在外围游弋的己方骑兵赶过来了,所以,他没什么好担心的。
微风吹拂,天子旌旗迎风招展,尉迟惇再度看向敌军,心中满是讥讽,只是几面旗,就让对方以为西阳王世子在此,不敢轻举妄动。
这是预料之外的好处,他带着天子旌旗出巡,是为了彰显声势,而天子旌旗本是他父亲就该有的,只是顾忌太多才没有接受。
父亲当年不要的殊荣,他替父亲要了,问心无愧。
但今日尉迟惇没有带着天子来战场,一来没必要,二来丢不起这人,因为这样做会让人以为他用宇文维城来逼宇文温就范。
他觉得自己麾下大军十余万,用不着行如此下作行径来取胜,如今攻城的伤亡是大,但没什么大不了的,宇文温迟早要束手就擒。
现在对方被天子旌旗误导,迟迟不敢冲阵,尉迟惇满怀恶意的想象着,想象身处对面的宇文温,此时此刻会是何种表情。
你一定以为儿子在这里吧?你敢对你儿子动手么?
想到这里,尉迟惇不由得冷笑一声,就在这时,对面忽然吹起号角,原本在外围转圈的骑兵,很快便缩近距离,开始向土丘放箭。
“要进攻?逆贼疯了吗?就不怕伤到他儿...天子么?”
几名将领有些惊讶,尉迟惇看着这些绕圈骑射的敌骑,琢磨对方是不是虚张声势,还没等他和左右将领想明白,又有许多安州骑兵径直向着土丘冲来。
这些骑兵不顾箭矢强行逼近,分成左右两队,向土丘下的长矛阵冲锋,就在距离接近到二十余步时,向左右岔去,与此同时,骑在马上的士兵奋力向长矛阵投掷出一个个物体。
那些物体闪烁着火光,在半空中燃烧起来,然后落在长矛阵中,砸在士兵身上、地上便崩裂开来,许多燃烧的液体溅开,引燃周围人群。
火光大作,严密的长矛阵瞬间混乱起来,督将们声嘶力竭的维持秩序,弓箭手向外不停放箭,又有一部安州骑兵开始集结,排出冲锋队形。
尉迟惇见状一愣,随即望向那面正在向己方移动的“宇文”旗帜,颇为错愕:连儿子都不管了?你够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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