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就不懂了吧?他们是转手买到梁州汉中那边!那里的山蛮...呃,山民钱不多,但受得住鸭骚味,愿意拿山货来换。”
“扯谈吧!那些头人、寨主、洞主喜欢鸭骚味?”
“那些人当然要鹅绒,其他的用鸭绒填衣物凑合着过就行了嘛,自己养鸭数量不够,还不如买。”
几个人开始分享起市场行情,一旁的刘文静陷入纠结,在纠结是不是要出言制止,公务时间谈私事不合适,但他瞥了一眼挂钟,发现准备到放衙时间,所以就没有出声。
西阳王好手段,借着给幕僚“折上折”的优惠,鼓励大家去做代购,既让幕僚们多了个经济来源,减轻了贪污受贿的倾向,又间接促进了黄州商业的发展。
做代购的不光是西阳王幕府佐官们,黄州各大小衙门的吏员们,大多都在兼职做代购,一方面王法如炉,一方面又有合法捞钱的机会,胥吏们就没什么心思欺上瞒下了。
至少明面上对百姓的敲诈勒索是没有的,敢做的早就被抓去采石场做苦力。
胥吏们世代居住于此,如今黄州商机这么多,光是做中间人介绍买卖所得抽成就很可观,或者出租房屋收房租,谁缺心眼去招惹上官?
想到这里,看着那几个聊得热火朝天的同僚,刘文静不由得感慨,西阳王的手段果然了得,潜移默化之间,西阳乃至黄州和其他州郡,已经形成了一个利益团体。
黄州各项产业,已经关系到无数人的饭碗,譬如印刷业,连带着校书、制版、造纸、伐竹几个环节都养活了许多人,其他产业都是如此,而旺盛的长途运输需求,直接促成了镖行的出现。
商业兴旺,客商云集,流动人口增加,黄州的登记在册户数过四万户,可加上外地来的流动人口,实际上已经超过五万户。
人气旺盛,相应的酒肆、食坊、茶肆、乐坊、邸店以及船运、装卸都兴旺起来,从平民百姓到大户人家,大家都从各项产业的兴旺里得到实惠。
军中将士,地方官员,山中寨主,各地大大小小地头蛇,就连奸猾的胥吏们,都成了受益者,这种情况不但黄州有,黄州总管府其余州郡也开始出现了。
西阳王宇文温,在不知不觉中,通过利益纽带把黄州总管府变成了一个团体,这个团体中的绝大部分人,都对西阳王持正面态度,有良好的印象。
刘文静知道些许内幕,此次引起巨大关注的玻璃,其实西阳王早已掌握制造技术,不过这位没有选择独享,而是选择让大家受益,特许几位东家分享工艺开办玻璃窑,一起发财。
还开设官窑,主动向皇帝进贡玻璃,在邺城大张旗鼓展示玻璃窗,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打开市场:皇宫和丞相府装了玻璃窗,那么其他权贵和世家大族必然群起效仿。
玻璃窗价格昂贵,只有那些有权有钱的人家才能消费得起,所以玻璃产业,做的就是这些人的买卖,宇文温一上来就把玻璃窗提升到贡品的地位,可以说是高起点。
一个地方的产出成了贡品,其实有利有弊,但只要保证数量充足,那就不是个事,黄州官窑所产玻璃专门上贡,民窑所产的玻璃拿来赚钱,这种布置说明宇文温是做买卖的老手。
宇文温真是在做买卖么?不是。
刘文静对此心如明镜,宇文温与其说是在做买卖,还不如说是带着黄州总管府各方势力一起赚钱,身为黄州总管,与其说是治理黄州总管府,还不如说是经营黄州总管府。
加上那能极其打的虎林军,还有言谈举止不经意间流出的想法,刘文静察觉到宇文温深藏不露的野心。
有野心?这有什么不对?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会来黄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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