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瑾原本是担任的太府少卿一职,在奉命跟随裴行俭领军前去鄯州之时,又迁为了金牙道行军副总管、检校右骁卫将军。
不过总管一职大唐历来不会常设,战事结束回京之后都会遭到罢黜,这也是官场惯例,听天后的口气,只怕他今番也不会再去太府寺任职,而是要转任其他职务了。
陆瑾心内倒是觉得无甚所谓,犹豫了一番,话题转到了他最关心的一件事情上面:“天后,君四海……”
武后刚一听到这个名字,立即摇手打断了陆瑾之话,皱着凤眉言道:“陆驸马,朕已经知道了,君四海完完全全乃是诬告于你,故而在返回长安的路上,他便已经畏罪自尽,此事你不用再提,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了。”
陆瑾听得一阵默然,暗忖道:看来,天后真的是不准备追究我在虞国的那一番事了,也不知道她究竟为何这般轻易饶过我?真是天心不可测啊!
离开上阳宫,陆瑾也没有急着回府,因为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地方要去。
此事在他心里甚至比觐见天后还要重要。
尚善坊裴府之内,处处可见悬挂着白色灯笼,垂下了巨大的白幡,府中所有人全都披麻戴孝,一片哭泣之声。
陆瑾站在门外,望着这片他居住过年余的府邸,想及此地因为裴行俭拜相时而风光无限,又想起因为裴行俭乞骸骨之后的门可罗雀,直到如今哀乐低回,哭声阵阵,他不禁生出了沧海桑田,感概万千的心境。
登门入府,陆瑾的到来立即在裴府之内引起了极大的骚动,不仅是华阳夫人亲自出门迎接,就连裴光庭、裴庆远两兄弟也是一并出来的。
“七郎,爹爹他为何就这么走了?1
一见到陆瑾,年龄最小的裴光庭已是忍不住泪流满面了。
作为裴行俭病倒病逝过程的见证者,陆瑾心内也是非常的难受,面对裴家人询问之意,他自然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讲述了一通,末了拱手致歉道:“裴公为我大唐操劳一生,却不幸病故于军中,实乃老天不公,陆瑾没能照顾好裴公,亦是有不小的责任,还请夫人责罚。”
华阳夫人丝毫没有责怪陆瑾的意思,伸出手来扶住了他,轻叹言道:“此事七郎你也用不着内疚,夫君他本就年事已高,这次又不顾身体强行带兵出征,故而才溘然长逝,怨不得别人。”
话虽如此,陆瑾还是止不住的内疚,一脸正色的言道:“话虽如此,然陆瑾还是倍觉惭愧,裴公待在下如同子侄,更给了在下许许多多的帮助,请夫人允许在下为裴公披麻戴孝,略进心意。”
华阳夫人抹着眼泪点头道:“七郎乃是夫君亲传弟子,你能够前来再送夫君最后一程,夫君泉下有知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片刻之后,陆瑾便脱去了身上的官服,换作麻布长袍来到了正堂之内。
堂内青烟袅袅,哭声阵阵,除了刚才已见的华阳夫人、裴光庭、裴庆远之外,裴淮秀也是身在其中。
再见裴淮秀,陆瑾觉得她似乎已经没有了昔日那股盛气凌人的刁蛮气息,流淌着珠泪的俏脸看上去竟是如斯的楚楚动人,也看得陆瑾忍不住心头一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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