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喜子两个这么得意,石桂连嘴都张不开了,总不能当街训斥他,看他热出一头汗来,让摊主再加杯甘草冰雪水,喜子端起来就喝,石桂还按一按他手:“慢着些,仔细胃疼。”
喜子笑嘻嘻的捧着喝起来,石桂便问明月:“打得怎么样?若是破了鼻掉了牙,只怕得来闹呢。”这点年纪就劫财,家里的大人只怕不好相于。
明月摆摆手:“我都料理了,你别担心这个,我跟喜子也说了,这是最后一回。”一拳头打趴了这几条街最厉害的,往后还有哪个能来找他的麻烦。
明月等着喜子打了两拳,这才跳出来,装模作样训斥了他一番,说他是个有师承的,习武之人怎么能欺凌弱小,给喜子头上顶了两顶高帽,还说要带他回去罚他。
几个孩子里头最大的就是那个抢钱的,比喜子还大些,寻常无事可做,纠结着同他一样的街面混混,专在几间书院私塾边上捡那衣裳料子好,生得白胖胖的孩子下手。
喜子这样的,又黑又瘦,一看就不是手上有钞家里富裕的,这才没往他跟前出手,这一片书院里也有些富家孩子,被抢也不是一回两回了,那几个成天在这些地方打转,这些孩子说大不大,说小又不小,没正经人管教,年长的见着总觉得还是孩子,倒把他们放过了,去欺压比他们更小的,还是头一回栽在人手里。
石桂听了不安,明月却笑起来:“不打紧,只喜子一个许还来寻他的仇,有了我又有了个师承,就不敢伸这个手了。”
石桂皱着眉头点点头,喜子也知道让姐姐担心了,先还得意洋洋的,这会儿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坐着,把炸糕糖水吃了,拎着他的布包跟石桂回去。
明月自打石桂说了租屋,就一门心思要跟她们住在一起,这一回去又得回吴千户那儿,便有些长吁短叹的,又问石桂:“定的那屋子钱可足?我这儿还有些银子。”
石桂不肯再拿他的钱:“我同你说笑呢,哪里真要你的租钱,还欠着你的分成没给,我都算了帐的,等房子店铺都稳当了,这些钱你也想想怎么用。”
还能怎么用,不就是老婆本么,明月街上搂些钱还成,真让他正经想个营生也没那些主意,都是给了她的,怎么还能要回来。
他才要张口,又顿住了,答道:“我有主意。”这会儿买的房子是给秋娘喜子住的,难道往后他讨媳妇还住在石家不成,自然也得买屋子,宽敞些大些,让石桂住着舒服些。
这么一想,他那些钱也不知道够不够,花轿酒席都要办,还有聘礼行头呢,明月这么一想,才知道这会儿自己什么也没有,没房没聘礼,皱着眉头思量起来,这点子军饷,还不如石桂一天赚头多,挠了脸儿出神。
石桂哪里知道他已经想到这些,领着喜子去饭铺:“你这身力气要是没地儿用,就去推车,家里本来要雇工,看你还敢不敢了。”手指头戳戳他的脑门,心里也确是有了别的计较,秋娘的心思不好猜测,喜子跟着明月这些年再不愿意受人欺负了,也看不得别人受欺负,要是他知道原来秋娘的日子不好过,会有个什么打算呢。
这会儿天都快黑了,喜子明月两个到了店里就推着饭车出去了,绿萼跟在后头收钱,石桂见没人了,把喜子打架的事儿告诉了秋娘。
“他怕是原来受过欺负,练了拳头才有这么个念头,看不得别个欺凌弱小,想头是好的,可怕他左了性子。”一论起儿女的事儿来,秋娘最认真不过,听见喜子打架先是一惊,跟着又红了眼圈。
身上多少伤,当娘的怎么能不知道,反劝起女儿来:“你也别太严厉了,他原来受了苦楚,总比欺负别要强。”说完了又怕别人找上门来,听见明月出面了,这才放下心来,秋娘还是怕母女几个受人欺负,有个明月在,就是家里有帮衬的人,上门寻事也得先掂量掂量。
“你弟弟是看着我们俩没支撑,等他大些,顶门立户的人就是他了,这才要强些,这孩子心善,逞凶斗狠是再不会的,等我夜里再说他一回。”知子如母,喜子什么样,秋娘心里明白,原来还怕这个儿子太软弱,跟他爹一样,如今看来跟着明月,倒把性子给改了。
秋娘说完了儿子,又说起房子来,她不会写字,就让绿萼代笔,绿萼识的字也有限,写半个字丢半个字,也勉强把房子里要用的东西给写下来了,拿了给石桂看:“要找个补瓦的,还得通井,旁的咱们自己就能办了。”
秋娘趁着午歇出去的,竟把价问了来,石桂有些吃惊:“娘是从哪儿打听来的报价?”秋娘笑起来:“哪里还用打听,我问了张三娘,又敲了邻居的门,倒有人肯帮忙的,隔壁一家子姓肖,知道咱们要补瓦淘井,都不要银子。”
石桂眨眨眼儿,秋娘又笑起来,拍拍她的手:“肖家娘子也想来饭铺帮忙呢。”织补鱼网怎么比这个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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