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幕缓缓落下,月色笼罩着皇宫,傅辰赶在宵禁前回了皇宫,禁卫军已经习以为常了,今年冬天冰灾毁了不少庄稼房屋,西边北边陆陆续续来了不少难民,宝宣王边安顿他们,边给他们回到故乡做准备,也无愧为百姓眼中的万民伞,也是许多人口中的万福王,与陛下这位传奇的皇帝一样,是晋国盛世的缔造者之一。
禁卫军笑着打招呼:“傅爷,您回宫啦1
熟悉的人都不喊他宝宣王,反而会亲切地称呼他傅爷,谐音是福爷,也正应了百姓的那句万福王。
傅辰也回应道:“天气冷了,你们值夜也多加些衣裳。”
几个禁卫军没了平日的凶悍,反而有些腼腆,挠了挠脑袋,点头应是。
傅辰稍稍一想,也明白了他们尴尬的地方,禁卫军就两季戎装,因为春秋季较短,朝廷就省下了这笔开销,但其实在轻甲里穿自己的秋衣也是可以的,晋朝在这方面是比较开明的。但是能穿不代表士兵们愿意花钱去买适合的秋衣,虽然现在的禁卫军没以前那么拮据,但大部分将领的俸禄不算太高,这种季节的秋衣往往是轻棉絮才最适合,这类棉絮价格高昂,这时候穿冬衣又太过笨重,权衡后他们一般不舍得买了,买了还不舍得穿,所以还用夏季内务府发的夏季戎装。
“我到时候和内务府还有六王爷商量下,让京城几家衣坊赶一赶,尽快给你们做些轻便的保暖衣物,都初冬了,晚上还穿着夏天的戎装,再好的身体也难免吃不消。”
“多谢傅爷1几个士兵面面相觑,喜出望外,“小的们等着1
像傅辰这样有人情味儿,还能体恤他们下属生活的王爷可不多,虽说是郡王,比不得亲王,但却是外姓王能得到的最高荣誉了,最重要的是傅辰有实权,现在朝中哪位大员敢给宝宣王脸色看,就是有也会被皇上怒斥,重则罢官,这可不是玩笑话,皇上曾说过,宝宣王将晋国救于水生火热中,不惜自断后路成为宦官,这都是为了我们晋国的生死存亡,你们辱他还还有良知吗?
这话一出,谁还敢上去给自己找砖瓦砸?
所以,宝宣王有权利决定这种小事。
再说宝宣王平日的所作所为谁不服气,怎么能不让人拥戴?
傅辰看了看天色,又过了约好的时间,也不知皇上有没用晚膳。
“对了,傅爷,这个您不嫌弃的话,就拿去尝尝吧。”有个士兵从城墙上跑了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地从身后拿出了两串粽子,他媳妇非常崇拜宝宣王,家里一共也就买了那么点糯米,谁都不给吃,全用来做粽子让他给宝宣王了。
说起来听说宝宣王在十几岁的时候就是皇上的亲信,现在都过去不知道多少年了,依旧是大红人,说句权倾朝野都不为过,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哪里看的上这点粽子,这不是寒碜人家吗。
傅辰看到了一大串粽子,这算是相当的不错食物了,一般家境不富裕的,还拿不出糯米。
“好,谢谢你和你夫人,”傅辰从怀里掏了掏,怀里还放着几块桃花糕,事情太多都没顾得上吃,还好天气凉了,并没有坏掉,“我自己做的,你们尝尝看。”
士兵根本没想到还能收到回礼,这可是宝宣王啊!
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宝宣王,居然给他一个小小的士兵自己亲手做的回礼,老天爷哟!
其他士兵一脸羡慕,等宝宣王进去后,有个老兵过来拍了一个棒头,“高兴傻了啊1
“宝宣王,怎么会”这士兵还沉浸在喜悦中。
“你当人家爱民如子就说说的吗?话说君子远庖厨,宝宣王这等身份倒是丝毫不介意,反而坦荡荡的让人说闲话都觉得辱没了他,难怪那么多女子为他痴狂,也不止是身份的关系吧。”
摇曳的宫灯为迈步而来的公子罩上一层暗香浮动的光晕,王宁德眼尖,先瞧见了,这些年,傅辰的模样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那浅淡的样子,气息却越发飘逸了。
“哎哟,傅哥,回来啦1
“嗯,他呢?”
听闻皇上在沐浴,傅辰想到昨夜两人又闹到了半夜,想了会:“待会甘泉宫不用留人了。”
“好勒好勒。”王宁德早就从一开始的惊悚到现在的麻木,笑嘻嘻地带着傅辰去了暖房。
傅辰将外罩着寒气的大氅脱去,将自己哄暖了才进入浴殿,一进去就看到一幅美人擦发图,那人坐在软塌上,拿着一块巾帛,柔顺的长发被一缕缕拧干,绞帕子的手被一双干燥的大掌裹祝
邵华池楞了下,抬头,眼睛亮了一下,“我还以为你今天要露宿街头了。”
这些年一直没变,邵华池只要看到他,眼神就会格外的明亮。
“那你岂不是要孤枕难眠?”溢出一丝坏笑。
“你胡说八道什么1恼羞成怒。
却不敌某人略含深意的眼神,败下阵来,不愿说话了。
傅辰也不再闹他,轻柔得擦干这头让他疼惜也爱怜的头发。
恋人的手指在自己发丝间穿梭,让邵华池舒服地闭上了眼。
出了浴房,傅辰压下他的肩膀,“陛下先闭眼,待会就好了。”
“什么?”想到傅辰平日里的不按牌理出牌,这又是要做什么!?
虽然疑惑,还是习惯性照做了。
很快,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那是染发膏的
“傅辰1他想转头,却被人按在了原地。
“别动。”
虽从未说过,但这头白发一直是邵华池的心结。
恋人还是青年的样子,意气风发,他却早生白发,站在傅辰身边可有些不般配?
虽傅辰平日总表现得极为喜爱这头发的样子,可他觉得如果是黑发,定是更爱的吧。
感受着傅辰搅动那膏状的物体,细致地为他刷在头发上,体会到爱人细致耐心,身体因激动轻颤着。
傅辰从未嫌弃过他,反而为了他的“喜好”为他染发。
少年时的错过,青年时的互相算计、坦诚、靠近,到现在的执手,是他人生中最恢弘的篇章。
点点滴滴的记忆涌入心中,泪水缓缓落下,蜿蜒至纤颈,隐于衣襟。
***
祭天前一日,乌仁图雅与宝宣王就当日各项行程进行核对。
结束例行公事,傅辰想到了一件事,“上次姜旭看到皇上,为何惊叫?”
姜旭是傅辰取的晋国名字,乌鞅名叫苏赫巴兽,是乌仁图雅的儿子,他的出生也亏了傅辰的偶然相助。这些年继承母亲的衣钵,在算卦算命方面青出于蓝,一算一个准,被百姓喊做小神仙。
傅辰将上次的发现放于心中,后来找机会问了小孩儿,那孩子滑头的很,始终顾左右言其它,不愿意说实情。
乌仁图雅犹豫不决,傅辰猜测:“是天机?会缩短寿命?”
乌鞅族的算卦,总是伴随着这样或那样的反噬,所以他很少劳烦她。
“并非如此,只是太过匪夷所思,而且已成定局,又何必说出来,反而白白扰了心绪。”乌仁图雅叹了一口气,其实她早前就很诧异,只是这样的事千万年来都没出现过,她不能确定他们的算卦是否会出错。
“既无影响,就说说。”
“陛下本该是帝王星的面相,却成了紫微星,而我与苏赫巴兽分析过命理,他分明有百世帝王命,不知为何那颗帝王之心消失了,没了帝王心,那剩下的九十九世的帝王命也恐怕一起消失了,而且他命运多舛,就是勉强活下来,也很可能夭折”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如若不是傅辰问,她断然不会说出来,再说陛下现在都登基多年了,也可能成为百姓口中的千古一帝,显然这次算命,并不那么准确。
综合这些原因,她羞于再提。
傅辰端着茶,吹着氤氲热气,以缓解身体的僵硬,看似不经意:“帝心为何会消失?”
“假设之前的成立,就只有两种可能,为了给某个人换命或是对敌人进行诅咒,这样的诅咒万年难消。”
“那换命,又是何解?”傅辰对诅咒并不感兴趣。
“比如换得他人的新生,也可以说是借尸还魂,甚至可以乾坤挪移,跨越时间等等。”她也只是随口一说,具体的也没人见过,更没听说有人做过这样的仪式。
啪嗒。
茶杯落地,粉碎一地。
“公子!?”他们还是习惯喊傅辰的代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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