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萱记起李白年轻时好像和一些混混在一处的,貌似还杀过人?
她掀起李白的袖子看了一眼,见果然如他所说并无大碍,便对他使剑感到好奇:“李郎把他们如何了?”
李白笑道:“能如何?难不成朗朗乾坤,我还能杀人不成?他们过于贪婪,我见他们可怜,便把身上的钱物都给了他们,谁知却不知足,看来可怜之人也是有可恨之处的。”
李白扭头看了看许萱,叹了口气:“看来,再出门就要向娘子讨些零散钱花花了。”
许萱抿嘴笑道:“今儿个丹青可是和我说了,你手里有那酒家的借据,见你不要利息,又看你是爱酒之人,每日饮酒都不向你讨钱,原来李郎本事这般大,我说李郎的钱怎么总是花不完呢。”
似乎想起了什么,李白敛了笑意,闭上了眼睛,似乎就此睡去了。
许萱想起书房摆的晚膳,小声对他道:“李郎晚膳用了吗?”
李白没有回答,头微微低下,靠在了许萱的胸前。
李白又在邻水县待了一日才回,果然如刘使君那般所说,第二日的时候,邻水县的百姓已然病好了大半,只是病来如山倒,还要休养一段时日,县城内的生活恐怕要过一段时间才能恢复正常,不过这样的结果已经让周知辉满意了。
怪不得元丹丘临行前对周知辉道日后长安见,他这样秉性的人,做一方县令确实有些屈才了。
告别了周县令,李白与刘使君一同回了安陆。
临别前,刘使君对李白笑道:“想某与许家关系甚笃,尤其是四郎,许家小娘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这次邻水县的事情,多亏了你们夫妻二人相助,否则......”
李白急忙谦恭道:“使君说的哪里话,百姓安康乐业,我大唐方才兴旺,能为百姓做些事情,也是我等的缘分。”
刘使君点点头,他虽看好有才华的后生,但是在他眼中,李白毕竟出身不明,忽然攀上许家这条大枝,想来也是个厉害人物,非是那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呆子。
寒暄几句后,刘使君欲离去,想来日后无事也不会再有交集才是。
“刘使君请留步。”
此话非出自李白之口,刘使君疑惑地回头看去,却见一少年款款而来,他穿着淡青色长袍,略显瘦削,虽长着一张俊脸,却稍显憔悴。
“守成?”刘使君呵呵一笑,显然对来人甚是喜欢,“听你大人说,这些日子你都待在房中认真读书,怎么今日出来是有要紧事要办么?”
郝知礼朝刘使君行了一礼,方才答道:“昨日去府上寻使君,不料想得知您不在家,今日原本想再次叨扰,不想在街上便遇到了。”
刘使君点点头,为他介绍道:“这位便是许使君的新婿,名唤李白,也是一位奇才,若是得空,你们二人还可相互切磋学习。”
郝知礼早就发现站在一旁气质出众的男子,只是碍于不认识不好开口说话,经刘使君介绍,才得知这人竟然是许萱的夫君,怪不得......
见郝知礼望着自己发呆,李白点点头:“郝许两家乃是至交,既是许家的友人,那也是我李某的友人了。”
郝知礼闻言急忙行礼:“小姑夫客气了,我虽和许萱同龄,却是小了她整整一辈,怎敢与您以友相称。”
刘使君哈哈一笑:“你们两个就不要相互客套了,前些日子邻水县生了一场瘟疫,多亏了这一对小夫妻出手相帮,这才将问题解决,说起来四郎选的人果然不同。”
说毕忽然想起郝知礼原先是和许萱订过亲的,不免有些尴尬。
李白却不知还有这么一回事,忙摆手道:“哪里哪里。”
郝知礼淡淡一笑,似乎并不介意刘使君的那番话,反而顺着说道:“许四叔确实看人十分准确,前几日我也听说了邻水县的事情,奈何一不懂医术,二无本事,实在是帮不上一点忙,为此也是十分自责,既然百姓已无大碍,那我也就放心了。”
刘使君想着府内还有许多公事未办,于是道:“你们年轻人应是有许多共同话要说,不如你们寻个酒楼边喝边聊,我这厢有些急事要处理,就先回去了。”
郝知礼忙道:“既然使君有事要忙,那我明日再来拜见。”
刘使君疑道:“你找我是有要紧事?无妨,既然来了这一遭,那边同我一起回吧。”
两人一同看向李白。
李白早就想回家看看了,奈何不方便抽身,见状忙道:“白家中亦有要紧事,两位有事先忙。”
刘使君笑呵呵的打趣道:“怕是惦念家中娘子罢,既然如此那就赶快回去罢,出来了也有好几日了,家里人定也十分挂念。”
李白笑了笑,没有承认亦没有否认。
在他走后,刘使君看了眼脸色不佳的郝知礼,淡淡道:“守成啊,你要知道没有人可以一直长盛不衰,就连朝廷几百年都要改朝换代一回,何况是一个家族,郝许两家如今日渐衰落,很难再像从前那般清贵,你的未来可是掌握在你手中的,趁现在的余热,赶紧努力一把才是正道。”
郝知礼忙躬身应诺,眼角余光见李白的车已转过街角,他低下头去,嘴角微微抿起。
李白到家时,家中一片安静,甚至连门口都没有个看护,更别提有人上前迎接。
丹砂探头探脑,奇道:“怎么一个人也没有?娘子在家应该没有人敢偷懒才对,不如小奴去里面喊人,李郎且在这等一等。”
李白也奇怪,却摇头道:“不必,我同你一起。”
走到后院,终于听到了阵阵喧闹声,李白奇怪,随着声音走去,目的地却是他的书房。
丹青正搬着一叠书跑出来,见李白站在书房门口,惊讶的“啊”了一声,但随着李白不悦的目光,那一声啊由高到低,转而消失在喉间,只长着一张嘴无措的看着李白。
许萱听见外面的声音,急急忙忙走过来:“又怎么了?”
在看到李白站在门口处时,她那句话也立马收了回去,低头想了想,热情的上前接过李白的鹤氅,关怀备至的笑道:“李郎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让人知会一声,好去城门口接你,快进来暖暖身子,外面可冷了。”
说是让李白进来,自己却站在门口,丝毫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李白挑了挑眉,看着屋内乱作一团,他平生最讨厌被人乱翻他的书籍和诗篇,只是不知今日是因解决了一件事情而心情不错,亦或是其它,竟然没有生气。
他摊了摊手:“娘子这是在......”
许萱尴尬的揉搓着手中的大氅,努力想要找个好的借口,道:“是我不好,因平素太无聊了,想来李郎这里找本书看,不料想却碰到了桌上的茶壶,将李郎的书和随手作的散诗给弄湿.了......”
李白看她认错的小动作十分可爱,眼中含着几分笑,却故意苦恼道:“这些书可都是我平日里最珍贵的,娘子莫要看我放的随意,却对我十分重要。”
“啊?”许萱更加懊恼,她就知道,像李白这种人定然是嗜书如命的,这可怎么办才好!
“不过此事说大也不大。”
李白语气顿了顿,许萱立刻满含期待的看了过来,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朝主子讨要吃食的小猫,乖巧又可爱。
“说起来,前几日邻水县的事情,真是多亏了娘子了,太白还记得那日因为此事与娘子争吵了一番,现在想起来实在惭愧。”
许萱不料李白一点架子也没有,知道自己当初有错,不仅一点也不尴尬,该道错的时候却是一点也不含糊。
“李郎哪里话,那事儿都过去了,我也有不是,怎的又提起来了?”
仿佛就等着许萱这句话,李白点点头,答道:“娘子配制的药方着实厉害,只是不知里面含有哪些药材,娘子可愿写一张单子与我?”
丹砂在一旁听得直想竖大拇指,他还以为李白日后会低三下四或者偷偷摸摸的向许萱讨要,不料想他反应如此之快,光明正大的要,既给许萱一个大度的印象,又得了便宜还卖了乖,佩服啊佩服!
许萱当然应好,那药方又不是什么秘术,何况对方也是自家人,有什么好藏私的。
“李郎既然想知道,那我回房便将配方写下来。”
李白点点头,见众人均舒了口气,心里暗自好笑,不想自己竟然会这般可怕,虽说弄乱了书房他会气恼,但也不至于打人撵人的,一个个竟怕成这样。
想着,他又看了眼许萱,因她低着头,只能看到光洁细腻的额头和发际线,柔顺的墨发盘在头顶,小小的耳垂上戴着红色的珠坠,映衬的她皮肤愈发雪白。不知怎的,他忽然想起新婚之日的那天晚上,她浑身如玉般润滑白皙,身下是大片的殷红色,两番对比,衬得她魅惑勾人,与平时温婉柔顺的模样大不相同。
见他久未说话,许萱抬眸悄悄看了他一眼,往一旁挪了挪身子,道:“门口冷,李郎快别在那站着了,进来暖和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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