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魏忠贤明显讨好的一席话,孙承宗把脸转到一边,装作没有听到。任不凡橛子似地矗着,魏忠贤阴鸷的目光仅在他身上扫了一眼,迅速转变成一副笑脸转向孙承宗:“孙大人,皇上一直将您和咱家当成左膀右臂,咱二人必得同舟共济才好哟!”
孙承宗“哼”了一声,这才扭回头看着魏忠贤道:“你是当朝九千岁,孙某不过一介书生,实在高攀不起。”
“孙大人!”魏忠贤从身后一名小跟班太监手中接过一顶乌纱帽,递到孙承宗手中道,“您是对咱家误会了,今日皇上夺你的官罢你的职,纯粹是因为您坚持要对后金主动出击所致,绝非咱家进了什么谗言。刚才皇上经过咱家的一番劝说,已经消气,让您官复原职了。”
孙承宗当众羞辱魏忠贤,魏忠贤却丝毫不以为忤,还在皇上面前帮他说好话,在场其他人都感到奇怪,个中原因只有任不凡知道。明熹宗朱由校一朝,整个朝廷势力一分为二,作为清流的东林党和魏忠贤为首的阉党势同水火,魏忠贤在朱由校乳母客氏帮助下把持了朝政,并逐步把东林党中的一些骨干人物迫害致死。东林党势力遍布天下,在朝中失势,在野势力却绝非一朝一夕能赶尽杀绝,对付如此庞大的一个集团,魏忠贤实在感到势单力孤,必须找个势力雄厚的帮手。孙承宗一代大儒,虽也是东林党人,却总是置身于那些只知学而论道不懂实务的东林党集团之外,他又有着帝师身份,魏忠贤早存了拉拢之心。今日在孙承宗跟天启皇帝谈话谈崩之后,他认为将孙承宗收归麾下的时机到了,依靠在天启皇帝面前说一不二的宠信,轻易化解了皇帝对孙承宗的恼怒。
孙承宗官复原职,按照过去一贯做法,只要派个小太监宣旨就成,魏忠贤为了示好,主动讨了这个差事,没想到孙承宗根本不买他这个好,接过乌纱帽用力掸了掸,好像上面有许多的灰尘,重新塞回到魏忠贤的手中道:“如果祖宗地下有知,孙某官复原职是承蒙九千岁的厚爱,他们会感到万分羞愧,这个官还是不当为妙。”
孙承宗转身面向两名侍卫:“你们不是奉诏押解在下出京的吗?走呀!”
孙承宗扬长而去。任不凡猛然想起,明朝江山有孙承宗在,清兵铁骑至少要推迟二十年入关,离开孙承宗,说不定中原腹地立刻就是奇祸将至。他想把孙承宗喊回来,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历史自有他人书写,自己何必劳那个神,还是早些求死早些穿越的好。
魏忠贤凝神望着孙承宗迤逦远去的背影,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任不凡“嘿嘿”冷笑:“魏忠贤,热脸贴了冷屁股,你早该羞燥得去死,活着有什么意思。”
自从当势以来,朝廷上下谁敢对魏忠贤这般说话,一名最低等的太监竟敢?魏忠贤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扭头直愣愣盯着任不凡看。辛灿以为魏忠贤没有听明白,戟指任不凡道:“魏九千岁,这小子在骂您,是不是把他送许显纯大人那儿去?”
许显纯掌管着锦衣卫,为魏忠贤的铁杆爪牙。要是过去,有人胆敢当众辱骂魏忠贤,至少会被弄到东厂西厂锦衣卫这些机构遍尝大刑,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魏忠贤还未从收服孙承宗不成的沮丧中完全解脱出来,没心情严究任不凡对他的大不敬,向辛灿不耐烦地摆了一下手:“拖到玄武门外埋掉算了。”
魏忠贤开恩“善待”任不凡,辛灿感到十分失望。“九千岁,小任子敢当众骂您,肯定幕后有主使,还是交给许显纯大人……”
魏忠贤要活埋任不凡,他心里像开了花,虽然临死之前要受些罪,总比当太监人不人鬼不鬼的强,听说要将他交到锦衣卫,恐惧到了极点,怒斥辛灿道:“你把九千岁的话当什么了?他老人家的话就是圣旨,你敢抗旨不尊?”
死到临头,任何人都会求得多活一会是一会,任不凡却唯恐死得不快。魏忠贤十分好奇,就想亲自看看当他躺进埋人坑时能不能还这样,跟着喝骂辛灿道:“狗奴才,啰哩啰嗦,想跟他一起活埋不成?”
辛灿受到训斥,不敢再啰嗦,指着任不凡道:“把他拖走。”四名太监恶狗一般扑了过来,任不凡制止他们:“不用你们动手,老子自己会去。”大踏步走向内廷。
小子果然有种!魏忠贤暗自赞叹,带头跟在任不凡身后进了乾清门。
刚绕过乾清宫,任不凡就感觉内急逼了上来,停下脚步扭头问魏忠贤:“卫生间有没有?”已经快死的人了,魏忠贤没有计较他的无理,奇怪地问:“卫生间是干什么的?咱家在皇宫内苑这些年还曾未…..”任不凡方才想起是自己说错了。“净房,就是净房,老子要解手。”
这小子怎么不像这个世界的人?在皇宫呆了两年有余,茅房也找不到了?魏忠贤摇摇头,让辛灿领任不凡去解手。辛灿嫌臭,把任不凡领进净房,就捂着鼻子独自出去了。当任不凡解下腰带,伸手去掏那个东东时,惊呆了。
那东东完好无损!他不是太监,或者说根本就是一个假太监。当得知这一切,任不凡求生的本能迅速膨胀起来,失声惊叫:我要活,我不想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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