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忆之
红烛摇曳,喜乐声声,两位新人在众人簇拥之下进了洞房。
徐忆之拿着一壶花雕坐在屋顶上,满兴致勃勃看着闹洞房的众人被发了飙的欧阳澈打得七零八落。徐忆之笑出了声,他都不知道自己在乐些什么。自己在意的人跟别的男人成亲,这门亲事还是在自己催促之下提前完成。他心里不仅仅没有闹别扭和打翻醋坛子,还又是欣慰又是感动,更多的是开心。
徐忆之不由得思索,他到底在开心什么?
***
徐忆之很久都没有体会过开心的滋味。
从一出生,他就是个怪物,因为那异色的头发,没人感养他,亲爹亲妈看着他就害怕。铸剑山庄名门大派,自然不会发生杀死亲子的事情,却也不待见他。倒是给了体面的待遇,却少有人靠近他,几乎自生自灭。久而久之,徐忆之也觉得无所谓,一个人倒是落得轻松自在。
不过,等他过人的武学天赋和精妙的铸剑术被发现之后,徐忆之悠闲的日子就结束了。越是怪异叛逆的孩子,越要被严加管教。某一天,他觉得受够了,就从山庄里面逃了出来。
那是他头一次开心。
然后在江湖之中恣意妄为、我行我素,自在非常。江湖人听到他的名字就吓破了胆,这恐惧一开始是因为他异样的样貌,后来是畏惧他的武功,和不按常理出牌的性格。这种畏惧让他兴|奋、狂喜过,当时毕竟年少,看着那些人被自己下的屁滚尿流着实让他乐了不少。
后来,他人的畏惧和恐慌再也不能激起自己的兴趣,没乐子了,他就想找些乐子。可惜并不太顺利。
他成立了邪月派,在几乎一统江湖的时候又将他解散,天下第一没意思,武林盟主也没意思。于是他打进了阿房宫,将皇帝踩在脚下,也觉得没什么乐趣。那一张丧病脸,看着就倒胃口。
徐忆之坐在龙椅上,觉得那把椅子也怪不舒服,还要处理那么多烦心事情,怪不得世间昏君那么多,想要做个认真的好皇帝太累,徐忆之可不乐意干。于是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施展了轻功飞走了。
那之后就是游历天下,觉得活腻味了了,开始铸造魂剑。他和剑一起进了祭剑庐,成了哪儿忘归。邪剑惑乱天下,最后又回归剑冢。云初不太记得这段时间的事情。主要是不太想想起来。
无数的人想要成为他的剑主,可最后的结果都是他们被忘归的戾气和邪气蛊惑,最后万劫不复。也许是年纪大了,这些人的挣扎竟然引不起他的兴趣。
每个人都是那么的无聊,同样的想法,同样的转变过程,同样的结局。不管是十恶不赦的恶人,还是心地良善的好人,最后的结果一点是用无数人的血来祭剑。这样的戏码看多了也累。
所以等到铸剑山庄某个人将他带回会剑冢的时候,他还是有点开心。至少远离了那些无聊的戏码,他好歹能睡上一觉。好好休息。
这一睡下也不知道过去多少年,等他苏醒的时候,忘归居然认主了!
***
认识徐瑾言之后,他脸上多了多少笑容,徐瑾言已经数不清了。
人与人之间相处其实讲究一个缘分。生前他一个看得顺眼的人都没有,再次苏醒过来,却对徐瑾言这个后辈上了心,甚至动了心。
喜欢一个人,从来都是没有来由的。非要找理由,不外乎就顺眼两个字。
他觉得徐瑾言有趣,非常冷静的一个人,基本上面无表情,很严肃。就跟他还活着的时候那些老头子一样。但仔细留意,却能发现他细微的小动作,非常可爱
他时不时会目空一切,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神非常的温柔。吃了不对胃口的饭菜,喝了不够好的茶叶,他会眉头微微一蹙,嘴角微微发颤,却咬着牙不忍心说这些东西味道难吃。他会羞涩的脸红,会勃然大怒发脾气,这些可能在别人眼里平凡无奇的表情,徐忆之却觉得是世间珍宝。
就这么观察他就让他非常愉快。
那天他头一次实体化,化身的时候正巧睡在他的身边。对方乌黑的如夜的长发于自己的银发交缠,他也是兴致突发,将两人头发打结之后剪了下来。接来下,徐瑾言的可爱表情让他乐了好长时间。
和他在一起的时间非常快乐,徐忆之很享受那一段单独相处的时光。
他一直把他当后辈,哪怕他是自己剑主,徐忆之却从来都以大前辈身份相处。
直到那次意外之后,他才真正奉他为剑主。
***
身为一个优秀的剑灵,自然为自己的主人考虑一切。所以当徐瑾言遇到欧阳澈的脑袋不知道是不是被驴踢了的笨蛋,他主动出谋划车。事情果然成了!
看到两人的亲昵,他不怎么羡慕,也不太嫉妒。
人有人的相伴之道,剑灵也有自己的办法。那小子能和徐瑾言喜结连理,那是修来的福分。而自己,则会以另外的方式陪伴徐瑾言。
剑主与剑灵是不可分割的契约,穿越生死。
徐忆之不知道自己什么事情会醒过来,他的魂融入新的剑身之后,自己的灵魂就永远和他在一起。
这种话说出去,别人怕是以为他爱得死去活来海枯石烂,不过徐忆之很清楚,不是那种酸楚苦闷的感觉。
他无聊了一辈子,好不容易遇见一个自己感兴趣的人,很欣赏他。他想呆在他身边,将快乐维持下去。就是这样淡淡的感情。
如果徐瑾言出现在自己的时代,如果他和自己提早相遇,那么他们会幸福吗?
徐忆之觉得答案是多半会是否定的。
那时,自己年少轻狂,可能根本就发现不了他的好,看不到他的美。
现在这般最好,他能得到自己的幸福,自己又能常伴他身边,也没有什么过深沉的牵绊。
他是剑主,他是剑灵。
这样,不错。
***
秦子穆
秦子穆有些头痛地扶着额头。
昨夜似乎感染了风寒,本不觉得有何异样,坚持没看太医,就前来上朝。但朝会上,这帮子“肱骨之臣”你一言我一语,商讨着他最烦恼的话题,他的身体立刻就开始抗议起来。
若是其他事情,戴丞相自会帮忙解围,还有那一批恩科提拔上来的臣子,也会主动为他分忧。但遇到这个问题,所有的臣子都联合起来一致对敌,而这个敌人就是他这个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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