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说过,她是寨子里最美的那朵花。 这样美的她,一定要白杨般高大强壮的男子才能配得上。
以前她也这样认为。在她的心里,威武雄壮的男人方才称得上真正的勇士。
直到遇见了那个人。
他不似白杨,却如青竹。温文尔雅,清俊挺拔。看着瘦弱,却能够百米穿杨,独自对抗山里最勇猛的武士。
他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眼尾斜斜的上挑着,双眸仿若深潭,让她怎么都看不够。
寨子不过是他休憩停留之地。他要去往京城,那个生他养他的地方。
他还有其他地方要去,一时半刻还无法到京。所以,临行前留下了一株她没见过的花。
他说,那话叫做“见君花”。当花开的时候,她就可以去京城了,那时候他一定在京中欢喜的恭迎她的到来。
那个叫京城的地方有座金玉桥,是夏日里女孩儿们最爱去的地方。
……
于姨娘猛地从梦中惊醒,一下子坐了起来。因着起的太快无法适应,头脑中现出了片刻的空白。
金玉桥。
见君花。
她愣愣的坐了一会儿后忽地下床穿鞋。顾不得穿好,趿着鞋子就出了屋。
外间屋子的一角放了个花盆。盆中有一朵花,是她特地从西疆带回来的。
当年的那花早已枯萎。这花是阿爹的手下培育出来的。她临走前留下的书信末尾特意将花画了上去。哥哥发现后,告诉了阿爹。自她走后,阿爹就从她的房里寻了那株花派人专程照顾。
几十年过去,一株花成了几株,再慢慢是十几株。而后又变回了几株,三株,两株。到了今年,只活了这么一个。这看似最为脆弱娇嫩的一个。
其实她本可以早一些回来。只不过她想着,或许这花能坚持着活下去,或许能盼到这朵花开。于是她就多停留了一些时日。
可惜的是,它终究是太过脆弱,眼看着就不行了。
不过刚才的梦境让她突然又有了希望,赶紧过来瞧瞧。谁知还是老样子。花杆儿蔫蔫的,花叶耷拉着没有神采。
于姨娘暗叹口气,准备回去继续睡。
“母、母。”含糊不清的说话声传来。
于姨娘赶忙去看,就见睡在床内侧的小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醒了,正看着她在那边不住的激动嚷嚷着。
立哥儿还小,说“祖母”说不清楚,所以只能发出一个“母”字。
原本以她的身份是不能叫祖母的。可是博哥儿非要这么教立哥儿,说合该如此。她素来反驳不过博哥儿,只能由着他随便乱教了。
于姨娘抱起立哥儿,心说这小子又沉了些。她笑着和小家伙说:“我带你去找乳母好不好?”
立哥儿趴在她的肩膀上探过头去,指着刚才她看的那朵花,倒是改了话,“娘。娘。”
于姨娘笑问:“立哥儿想见六奶奶了?可是六奶奶正睡着,立哥儿不如白日里再去吧。”
可是立哥儿还是叫着“娘,娘”,还不住的指着那耷拉着的花。
于姨娘忽地有些明白过来,立哥儿是说他娘能够治好这花。
是了。
六奶奶擅长花艺,旁人不能行的,她倒是或许能行。
可是立哥儿还那么小……
于姨娘有些疑惑的看着立哥儿,却见小家伙已经打起了哈欠。
她无奈的摇头笑笑,心说是自己想多了。想必小家伙是看多了六奶奶治疗花朵方才一看到这颓败的花就想起了他娘吧。
在这一刻,于姨娘前所未有的有些紧张起来。她轻拍着立哥儿,将他送到了乳母那里吃饱,又带着他一同回去躺下。
可这回于姨娘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天一亮,她就将立哥儿送到了郦南溪的院子里,顺便将花的事情大致说了。不过,她没有提那花的来由,只和郦南溪说了下花的大致状况。
谁料郦南溪看了后竟是喜出望外。
“这花哪里来的?”她盯着花看个没完,“这花可是稀少的品种,等闲难以看到。特别是在如今的京城,我还没有见到过。”
于姨娘没料到当年他给的花竟是这样稀少的品种。想他或许原本是想带回京城的吧,却是送给了她。
于姨娘一时间五味杂陈,倒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不过郦南溪的下一句话让她欣喜不已。
“这话您找我算是找对了。”郦南溪笑道:“虽然这些年我没见过它,但是很多年前我倒是真的养过这种花。保证能够给您救活,开花。”
于姨娘忙道:“那就谢谢六奶奶了。”
郦南溪连道不用,亲自送了她出院子。
于姨娘回头看了看那花,心里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近日来坚老爷无事的时候就会来国公府坐一坐,每次都会让她过去奉茶。她自然知道坚老爷是谁,可每每只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他就让她叫坚老爷。
她哪敢反抗他?便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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