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期?”崔大郎一时之间没有回过神来,怔怔的回味了下这两个字。
对了,目前她的身份是寡妇,正在为那在世人眼里已经死去的崔大郎守寡。
可崔大郎不就是他么,他就是崔大郎啊!崔大郎踌躇着,想将手抬起来,可卢秀珍站起身来的速度比他抬手的速度更快:“兰公子,莫非你忘记了我是个寡妇?什么事情,都等到我孝期满了以后再说罢。今日我过
你们府上来,你父亲找我过来是来商谈开花铺的事情,不是与兰公子讨论我们之间的事。”时间最能考验感情,经过世事变迁,若他还是那般不离不弃,到时候再来卿卿我我也不迟——两年多并不是一段很长的时候,水稻收两次就差不多了,真是有心,定然会
在那里守候。
拢了下头发,卢秀珍脚步匆匆,一眨眼已经走到书房门口,回过头来,见着坐在书桌一侧的崔大郎,只觉他形单影只,显得格外可怜。
她忽然有几分歉意,或许是她扰乱了兰公子平静的生活。
似一阵风,卷着繁花绿叶飞入他的生活,让他摇摇曳曳不止的时候,风却忽然静了下来,让他捉摸不透方向。
“你的画画得很好,我很喜欢。”
这句话,就权当是在安慰他罢,卢秀珍觉得有必要给他一点点弥补,再怎么样也不能太绝情,免得让这可怜的娃忽然挨了一记重拳,分不清东南西北。
崔大郎跳了起来,抓起书桌上的画奔到门口:“拿着。”
“啊?”卢秀珍有几分诧异,抬起头来:“拿着什么?”
“你不是说要我送一幅画给你?就拿着这幅吧。”崔大郎双眼灼灼,热烈得堪比屋外的日光,似乎要将她燃烧起来:“下回我再画一幅更好的给你。”
他必须送她一点什么东西,让她能记住自己,不能随随便便就将自己扔到脑后。
卢秀珍落落大方接过他递过来的那张画,微微一笑:“那就多谢兰公子了,没想到我们农家寒舍也能有这种文雅东西了。”
崔大郎温柔的望着她,眼神温柔得似乎能滴出水来。一丝丝的颤栗从心湖荡漾开来,那波纹慢慢的越来越大,几乎要将整颗心都占满。卢秀珍忍不住微微颤动了下身子,只觉一种说不出来的欢喜与甜蜜充斥了她的五脏六腑
,那滋味简直无法言说。一只脚踏在门外,一只脚在门里,姿势实在有些怪异,可她却没有想要将这奇怪的姿势调整过来,只是抬眼望着面前的崔大郎,仿佛面前有一棵高高的大树,她此刻化身
了攀沿向上的藤蔓,有一种想要攀附到他身上的冲动。
“卢姑娘,要回去了?”身后传来清脆的声音,陡然将这份诡异的宁静打破,卢秀珍猛的转过身来,就见灵鹊与灵燕两人从内院门口走了进来,两人都穿着红色衣裳,裙袂飘飘,就如烈火一般刺
着眼睛。
“嗯,我要走了。”
两个丫鬟的脸上的笑容不是很真诚,卢秀珍一眼就能看出,她冲两人笑了笑:“你们家公子种花挺用心的,蝴蝶兰又长了几片新叶。”灵燕与灵鹊两人相互看了一眼,都没有出声,公子与卢姑娘的事情哪里轮得她们来置喙呢,可是两人心中还是有些想法,等到公子回了京城,如何能与卢姑娘再续前缘?
与其到时候分开,还不如现在就没有开始。
再说这位卢姑娘,也实在是不知羞,按着她的身份来说,不是个寡妇么,怎么能与公子眉来眼去的呢。两人面面相觑,卢秀珍并未做理会,拿着那张画像径直朝角门走了过去,但见杨柳依依,翠意深深,山石叠嶂,变幻多姿,而那人曼妙的身影,转瞬便在朱门重重之处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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