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崔家小五,你的衣裳咋这样新哪,你娘舍得给你买新衣裳穿了?”
一声惊讶的叫喊蓦然响起,听在崔大娘心中,就跟晴天里打了个炸雷一样。
怕什么就来什么,她正在担心着村里人会看到五郎穿了新衣免不了会问东问西,没想到这事来得这么快,金家大婶和刘三嫂子两个长舌女人结伴过来了。金家和刘家的田离崔老实家的地不远,几家人经常会在田边碰面,每次到了送饭的时候,金家大婶与刘三嫂都是以极其优越的姿态来他们这边炫耀,他们两家吃得比崔家
要好,中午能吃上一顿米饭,有时候金家刘家的在外头帮工挣了些钱回来,还能摊上两个鸡蛋,熬上一点骨头汤送过来。金家大婶炫富,喜欢捧着大瓦罐在崔家人面前晃荡,汤里飘着些许油星,一根骨头就像孤岛露出水面,面积还不大,可被金家大婶夸得就好像她家天天吃肉:“啊呀呀,我
真不想这样浪费银子,可是没办法,当家的说了要吃好些,唉,真是心疼咧……”
刘三嫂的炫耀与金家大婶不同,金家大婶是旁敲侧击,而她索性是扯开嗓子喊,恨不得村里人都知道她家今日有肉吃了:“瞧,我家刘三买回来的肉,好大一块!”
一边说,一只手还要比划,另外一只手里的篮子不住的摇晃,里边碗筷撞击之声,叮叮咚咚的响着。
只不过现在刘三嫂收敛了许多,自从与卢秀珍对着干了一仗以后,她便觉得自己输了底气,本来还想着哪日再来翻盘,没想到崔老实家竟然吃上了肉!不是像她家一样,一小块肉要吃两日,崔老实家吃肉才是实打实的吃,一大块肉,至少有两斤,被崔六丫拿了做梅菜扣肉,那肥肉一大块一大块的,油光发亮的皮儿,看
着就嘴角流口水,呲溜呲溜的往下滑。那崔家五郎最最可恨,自家吃肉闷着吃也就行了,还特地端了碗到院子门口吃,自家几个不争气的娃,闻到崔家饭菜香,一个个溜着出了门,蹲在崔家院子门口不远处,
眼巴巴的望着靠在门槛上大口吃肉的崔五郎。有时候刘三嫂气不过,拿着笤帚去赶自家几个娃,顺带指桑骂槐的冲着崔老实家那边骂:“是没吃过肉还是咋的?人家吃肉你们还跑出来看!有些人家里一年难得吃上一回
肉,端了碗到外头蹲着显摆,你们又不是没见过肉,还要跟着人家瞎闹腾!”崔五郎懒得理她,只是拿了筷子将那碗敲得砰砰砰的响,把那块大肥肉夹得高高,仰着脖子慢慢儿的吃,看得刘家几个娃口水蹭蹭的流,跟眼泪和到了一起:“阿娘,我们
也要吃大肥肉,我们不要吃肉丁!”
刘三嫂气得直咬牙,崔老实这名字真是不合实际,他一点儿也不老实!竟然纵容自己的儿子来羞辱她家!以后瞅着机会就得报复回去!
瞅着崔五郎身上的新衣裳,金家大婶与刘三嫂更是有些不舒服,崔老实家这是咋的了,吃上肉了,就连崔家小五都穿上新衣了,他不是一直捡上头穿剩的穿么!
“我这衣裳是大嫂给我买的!”崔五郎见着刘三嫂那气得鼻歪眼斜的模样,更是得意,扯了扯衣裳下摆:“瞧,这衣料多好,结实又轻软!”“你家大嫂哪有这么多银子?她的陪嫁不就是一床破棉被,难不成还真有压箱银子?”金家大婶狐疑的看了看崔五郎,全身上下穿得簇新,只是脚上还穿着草鞋,站在田地
里看上去一点都不像个出门干活的样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后山捡了套衣裳,浆洗过了穿在身上就说是买来的,猪鼻子插葱,装象哪。”刘三嫂讥笑道:“若是他大嫂有压箱银子,还不先将自己打扮起来?”
“人家是寡妇哪,再打扮又有啥用,给谁看?”金家大婶嗤嗤的笑了起来:“难道给这几个小叔子看?”
“又不是不行。”刘三嫂撇了下嘴:“指不定过一两年就和哪个小叔子成亲了呢。”
“你闭嘴!”
一块泥巴砸到了两个长舌妇脚边:“谁许你们这样胡说?”
金家大婶与刘三嫂唬了一跳,两人朝后边跳了一步:“崔二郎,你这是干啥哩?心虚了?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去问问你爹娘,看他们有没有存这个心思?”“就是存了这个心思又如何?管你们啥事,要你们胡说?”崔二郎横眉怒目:“我家五弟穿新衣又咋的?你们自己去江州城给你家娃买新衣裳就是,何必到这里来叽叽歪歪!
”“哎呀呀,崔家老二可真是学会耍威风了,还敢……”金家大婶很不满意的瞪了一眼在旁边呆若木鸡的崔大娘与崔老实:“崔老实,你看看你们家的娃,怎么就这样没大没小
的了?你们也不管管?”“二郎,快些别说话了!”崔老实陪着笑脸道:“他婶子,这衣裳真是我家大郎媳妇给几个弟弟买的,她运气好,前日在山里头挖了几棵少见的树搬到江州城里去卖,碰上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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