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拇指缺了一段?”
陆锦年猛地怔了一下,神色深沉不明,默然良久,忽然重重的吐了口气,无奈的将萝卜堆在一旁,用抹布擦了擦菜板,从冰箱里翻出了鹿尾巴、牛肉、羊排之类的一堆肉类,又捡了几个鸡蛋,“……今晚应该会有客人过来。”
夏翎不解的眨了眨眼,却并未多问,只是乖巧的系上围裙,将陆锦年挤到一边,主厨掌勺。
陆锦年的厨艺,也就点亮了甜品这一类别,其他的……啧,惨不忍睹。
山珍鹿尾汤在炉子上咕咚咕咚的冒着泡,小羊排被烤箱烤得香酥鲜嫩,香气扑鼻的卤牛肉,鲜香可口的干锅牛蛙,再加上一小锅麻椒鸡,嫩炒鸡蛋里面还切了点松露进去,满满一桌子的肉食。
俩人在厨房足足忙活了一个多小时,眼看着外面天色渐渐黑下来,听得大门口传来大豆二豆的狂吠声,隐隐的还有汽车的声音。
陆锦年闻声迎了出去,夏翎将山珍鹿尾汤留在了炉子上用小火煨着,摘下围裙,紧随其后,迎了出去。
大门打开,吉普车开进了院里,却见白天见过的那个中年男人,从车上下来,紧随其后的还有中午才谈好了合作意向的崔云。
外面天色暗,起先兄妹俩还真没太注意,下了车才注意到夏翎一脸贤惠模样的站在陆锦年身侧,险些懵了。
“崔姐,又见面了?”夏翎乐得看对方傻眼的模样,故意走上前来,主动伸出手。
跟夏翎握手时,崔云还没回过神来,呆怔的环视了一眼金童玉女般的两人,终于长长的吐了口气,显然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原来陆少娶的是你的啊!早知道这样,你还跟陈宾磨叽什么?直接搬出这尊大神,你说什么,陈宾不得乖乖听话?”
夏翎抿嘴,故作羞赧,活脱脱一副小女人的姿态,“这是我自己的事业,丁点的小事就让他出面,像什么话?”
两个女人亲热的寒暄着,中年男人却一直将视线投向陆锦年,亲眼见着他如今健壮挺拔的模样,严肃刻板的脸上现出罕见得动容之色。
跟对方打过招呼,陆锦年体贴的将夏翎招呼了过来,主动开口介绍,“小翎,这是崔家二哥,以前差点当我姐夫……你跟着叫二哥就行。”
“哎!二哥!”夏翎笑盈盈的打了声招呼,姿态亲近而不显冒昧,“没想到二哥你跟锦年认识,白天那会,倒是我无礼了。”
白天沉默肃穆得面瘫似的崔木阳,一改白天里的冷硬,短暂的动容过后,脸上居然挂着一丝隐隐的笑容,“不用跟我这么客气,我打小在陆家长大,差不多相当于陆家的半个儿子了……这些年锦年又帮助我良多,虽不是亲兄弟,但也差不多了,你不用太过拘谨。”
陆锦年朝着崔家兄妹二人客套的点了点头,“行了,进去再说吧,饭都做好了。”
四个人进了前院的客厅,两位客人先去洗洗手,然后就准备在餐厅开饭了,夏翎看了一眼崔云,扭头又钻进了厨房,飞快的炒了两个素菜,凉拌了盘野山菜,这才重新出来。
崔云瞧见满桌子的菜式,温婉体贴的叫住了夏翎,“行了,小夏,你别忙活了,我二哥饭量再大,也吃不了这些……”
“没事,就是随便炒了两个,乡下没什么好饭菜,你们随便吃。”夏翎全然一副女主人的贤惠姿态,“二哥喝酒吗?不是什么好酒,就是自家酿的白酒,味道不错……给你们尝尝?”
没等着崔木阳说话,崔云一改之前的柔和模样,反而眼前微亮,期待的道,“给来点吧?”
崔木阳无语,暗暗瞪了一眼自己妹妹。
崔云依旧笑得温柔清浅,坦率的自嘲了一句,“我二哥是无肉不欢,我是无酒不欢。”
“那我就去拿点,你们先吃菜。”夏翎转身就去地窖拿酒了。
趁着夏翎离开的功夫,崔木阳这才上下打量着陆锦年,感慨的道,“没想到,这才几年没见,你都这么壮实了?陆叔和陆婶要是能看见你如今这样,想必也含笑九泉了。”
提及早逝的父母,陆锦年清冷淡漠的神色间,也浮现出一丝柔和缅怀。
崔木阳早习惯了陆锦年寡言淡漠的性子,并不以为意,自顾自的念叨,“打从我们崔家搬到盛京,两家走的就越来越远了,这一晃……我都多少年没见过你了?”
陆锦年凝望向崔木阳那张天生严肃的面孔,默然了片刻,淡淡的开口问道,“你怎么来乌牙市了?”
崔木阳眼神躲闪,却偏偏故作平淡,“……陪小云过来办事的。”
陆锦年似笑非笑的紧盯着他。
崔木阳微微的低下头,故意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干锅牛蛙,“啧,味道真不错!你媳妇这手艺可以的啊……”
“我倒是不知道,你居然这么闲,陪崔姐来约会旧情人?”陆锦年眉头紧锁,眼神越发不善,“……在你们来之前,小翎都跟我说了,她那双眼睛素来犀利,你确定还要瞒着?”
无辜躺枪的崔云,暗暗瞪了一眼自己二哥,故作不经意的轻笑道,“二哥啊,这个锅,我可不背!明明是二哥你调任到乌牙市做二把手,有什么好瞒的?”
“我以为,以你的能力和成绩,会调到南方去,而不是来乌牙市这种穷乡僻壤。”陆锦年身体靠在椅子的靠背上,语调越发清冷肃然,眼梢却瞟了一眼崔云。
崔木阳是故意瞒着自己,崔云可就未必了……她是故意说这话的。
“咳咳……”崔木阳被自家妹子揭了老底,顿时心虚不已,却还偏偏要做出一副平静的模样,“正常的调职罢了,南方北方,大城小市,都是为了人民服务。”
陆锦年双手合叠于膝盖,轻呵了一声,“你们崔家现在是盛京新贵,如果其中没有猫腻,以你的过往履历,会被调任到这里?你是不是觉得,我被逐出了陆家,就没能力查出来了?”
被逼得没办法了,崔木阳只得认命的合上了双眼,用手揉了揉太阳穴,重新睁开眼后,这才苦笑道,“知道你被逐出家门之后,我暗地里给你四个姐姐的婆家使绊子,却被竞争对手发现,趁机做了手脚……才被调到这里。”
事实上,这事陆锦年早就知道了,故意问出来,也不过是想试探一下崔木阳罢了。
崔木阳倒还是老性子,可是这个崔云……呵,故意把这事抖落出来,这事觉得她二哥为了自己而吃了大亏,想趁机邀功,让自己补偿她崔家?
瞧着陆锦年清冷沉默的模样,崔木阳没由来的觉得心虚,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截了当的道,“锦年,你不用觉得愧疚,能为你这个弟弟做点事情,我很高兴……要知道,当年没有陆叔,我早就死多少回了,陆叔将我抚养长大,视我为亲子,哪怕我回到了崔家,过去了这么多年,我依旧把自己当成陆家人,你是我弟弟,我帮自己的弟弟出气,那是应该的,更何况,这么多年了,你们陆家帮了我崔家多少?”
当年,崔家还在东林省扎根,崔木阳被崔家的竞争对手,用了损招绑架拐卖,绑匪将他转移的途中遭遇车祸,幸而被陆老爷子救回家中,帮他找寻亲人,抚养到十来岁,偶然遇上崔家人,这才认祖归宗,回了家。
两家就此有了交情,在陆家的鼎力支持下,崔家平步青云,进了盛京,崔木阳也走上了仕途,一路平坦……哪怕陆老爷子去世后,陆家当家人陆锦年也依旧没有放弃对崔家的支持。
毫不夸张的讲,崔家有如今盛京新贵的名头,其中一半的功劳,要落在陆家的头上。
只是,崔家进了盛京之后,两家渐渐断了往来,陆锦年又常年在国外疗养,关系越发生疏。
如今崔木阳的话,倒是让陆锦年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他宁愿崔木阳如崔云这般,跟自己玩心计、耍手段,也总好过这种人情和感情上的纠葛。
“抱歉,久等了吧?”夏翎端着用玻璃瓶装好的淡绿色酒液,放到了崔家兄妹俩手边,又将另外一瓶深红色的酒瓶放到陆锦年手边,低声叮嘱了一句,“少喝点。”
陆锦年似笑非笑的瞟了一眼玻璃酒瓶,眼眸幽深的扫过一眼夏翎胸口。
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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