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翎吃了个饺子后,便赞道:“嗯!真好吃,一定又是容雅姑姑做的吧?”
“喜欢就多吃点。”上官浅韵笑着说,对于容雅,她是避而不谈。
虽说近日以来的试探,容雅虽无害她之心,可却也非对她忠心不二之人。
也许,容雅知道她母后没有死,并且还与她母后还有着某种联络吧。
风谷瞧出来了,这位长公主殿下,似乎不怎么想提前那位容雅姑姑,看来是主仆间生间隙了。
不过,既然不信任对方了,为何还敢吃对方做的食物,难道不怕对方下毒害死她吗?
唉!一个奇奇怪怪的公主殿下,真是让他看不透。
上官翎与他皇姐一起用完早膳后,便收拾了一下,与他皇姐同车去了皇宫。
展君魅没有陪同去,而是去查了下龙家,墨曲既然说偷懒不想管这事了,他自然就要自己多劳了。
墨曲其实也没闲着,他一早就出了门,一是查昨夜的那些杀手来历,二是要想办法找到严谨,严谨自那日后,便再也没回过大将军府,显然他是已决定与大将军府撕破脸了。
没想到,因为一个小秀,竟然会让严谨心存如此大的怨恨。
果然,情之一字,无论是谁遇见了,都只会是在劫难逃。
皇宫
上官浅韵一大早带着上官翎进了宫,说是向太皇太后请安问好。
可南露华却觉得不是,事没有那么巧,上官羿前日刚提过赐婚上官翎与南金珍之事,上官浅韵随后便带着上官翎进宫太皇太后请安,也未免也太凑巧了。
南露华自己收拾一下,便摆驾出了长信殿,她今儿自然还要去永寿殿向太皇太后请安呢。
上官羿在接琴瑟传来的话后,他便丢下宣德殿众臣,说是有事,便把今日的议事早早结束,只安排柳亭处理各地杂事。
柳亭见上官羿走的如此匆忙,那神色忧虑中,似还有些怒气,莫不是,后宫又出事了?
御史大夫南段心里隐有不安,总觉得是有什么事要发生。
后宫
永寿殿
南露华来时已晚,上官浅韵竟然提出上官翎喜欢安家孙七小姐,太皇太后竟然也答应赐婚了。
上官羿赶到永寿殿时,差点没气的背过去,他这个皇姐,生来就是克他的吧?为什么他越想做什么,她就一定要万般阻止不让他如愿以偿呢?
之前遗诏之事是如此,如今上官翎亲事之事,她还是百般阻挠不让他如愿。
太皇太后倒是很高兴,望着上官翎慈爱道:“你能喜欢上你那小表妹就好,虽然你们如今年纪都还小,不过先定亲也行,等她及笄了,你便来长安娶她做王妃吧!到时候,哀家一定亲自为你们主婚。”
“多谢皇祖母。”上官翎根本没见过那位七表妹,不过皇姐既然说那位七表妹好,他便也无疑了。
毕竟,皇姐所为他安排的事,每一件都是为他好的。
太皇太后见上官羿也来了,便慈爱笑说道:“皇帝来得刚好,哀家懿旨赐婚虽然好,可若再加上皇帝一道圣旨恩赏,便更能显出皇帝是友爱的兄长,十七也是个有福气的幼弟了。”
“皇祖母说的对,朕会赐下一道圣旨,封安七表妹为郡主,让她风光大嫁给十七弟当王妃。”上官羿心里再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上官翎,可表面上还要做出一副疼爱弟弟的好兄长模样。
上官翎知道上官羿现如今很想弄死他,可他的正妃岂能随便娶,要娶也得娶个不会拖他后腿的。
而南家那位十三小姐,据说自小被娇惯的刁蛮任性,他要是娶了一位那样的王妃,后宅不宁,他可要什么事都别想办成了。
太皇太后微皱眉头,望向上官羿略不赞同道:“郡主这位份太高了,桐儿还年幼,恐会福气太大消受不起,皇上赏赐些别的就成,封郡主之事,便算了吧!”
“好,都听皇祖母的,朕回头便让人拟定礼单,圣旨与赏赐会一起赐下。”上官羿也没真心想过要封安桐为郡主,不过是客气一句罢了。
南露华倒是觉得,如果安家出了位郡主,倒是能借此机会,在外散播一下太皇太后这老婆子如何专权蛮横,连娘家孙侄女也要讨个赏赐郡主。
可这老婆子太精明了,竟然一口回绝了此封赐。
上官浅韵暗松口气,皇祖母果然还是老而不糊涂,知道这个郡主之位,安家受不得。
上官翎也不想让上官羿封赏他未来的王妃,他皇祖母这般拒绝了,倒是正合他意。
午膳的时候,太皇太后留了他们一起用膳,他们祖孙三个倒是胃口都不错,而他们母子却一顿饭吃得心里堵的慌。
等用过午膳后,南露华便与上官羿一起离开了。
上官浅韵和上官翎姐弟二人,则一左一右搀扶着太皇太后在廊下散步。
太皇太后知道上官翎又要快离开长安了,纵有不舍,也无法挽留。她老人家望着长长的廊道,轻叹一声:“若是长廊无尽头,该多好。”
“长廊无尽头,岂不是要把人累坏了?皇祖母,凡事还是有尽头的好,至少有个终点。”上官浅韵浅笑道,搀扶着太皇太后,继续缓步前行。
“龙儿你说的对,还是有尽头的好。”太皇太后目视前方,好似在阳光的光晕中,看到了她一袭凤袍登上后位的背影,回眸一望,光晕中年轻的她,和如今年老的她,遥遥相望,看似近在咫尺,实则早已远了一个甲子。
她此一生,从皇后,到太后,再到如今的太皇太后,看了四朝风云变幻,经历过丧夫失子之痛,高位端坐,也不过只能承受高处不胜寒的寂寥孤独罢了。
上官翎望着那么渐行渐远的苍老背影,他不懂,皇姐为何让他放开皇祖母?
上官浅韵望着太皇太后缓缓前行的沧桑背影,她对上官翎说:“帝王之路是孤独的,而后宫最后的胜利者,同样也是孤独的。”
上官翎望着太皇太后的背影,心里竟莫名的为他母妃感到庆幸,如果他母妃还活着,是否一生都会如他皇祖母这般,位居高位,却一生孤独寂寥?
“翎儿,我们走吧,皇祖母她老人家累了,让她老人家好好静静吧!”上官浅韵望着太皇太后的背影,沉重一叹,便转身离开了。
皇祖母,在您的身上,孙儿看明白了一件事,若想余生不留遗憾,便也敞开心怀快活一生,绝不要因为任何事而做出牺牲,只因回头无岸,踏出一步,无论对错,都再难回头。
上官翎随在上官浅韵身后,依旧忍不住的三步一回头,他觉得皇祖母好可怜,他真的很想一直侍奉在她老人家身边。
可他也知道,而今他自己都没有自由,如何还能谈陪伴她老人家身边呢!
翌日
太皇太后的懿旨与上官弈的圣旨,同时下达到安府,一抬抬赏赐排成长龙,引起左邻右舍无不好奇,怎么无缘无故,山都王就要聘安家孙七小姐了呢?
反正圣旨下达了,赏赐是赏赐,聘礼是聘礼。
赏赐是太皇太后和上官弈赏的,聘礼是媒婆代表上官翎去安家送的。
安家老太爷早已接到太皇太后给信儿,既然是太皇太后看上了他家小孙女,他自然是十分愿意将小孙女高嫁山都王殿下的。
而那位山都王殿下他也见过,颇有乃父之风,若是先帝还在世,那父子二人站在一起,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
安家是最为注重家教的门阀世家,严父孝子,子孙也很敬重安老太爷,只要是安老太爷做了主,子孙就没有不点头的。
而安家的媳妇也皆是出身名门世家,或是书香门第,个个知书达理,教养出的女儿也是无人不夸。
在长安城,安家的女儿那就是人人争娶的名门闺秀,也是众人皆一致赞扬的好媳妇。
谁家要是娶了安家的女儿,且不说能不能富三代,至少这儿孙教出来,皆是男的君子谦和年轻有为,女的为姑娘是知书达理,嫁为人妻贤良淑德。
故此,安家数代以来,都是有女百家求,有子百家惦记。
谁让安家女儿贤良淑德,男儿洁身自好呢!无论是娶来当媳妇,还是拉来当女婿,皆是家门幸事。
今日,也就是定亲的三日后,上官翎带着安桐来街上逛逛。
安家虽然门风严谨,可也不是迂腐不化的世家,女儿与男方订了亲,只要在乳娘丫环的陪同下,男女双方还是可以在成亲前会面的。
更何况,上官翎也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少年,安桐也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二人就算在大街上并肩而行,也不会有人说三道四,毕竟他们还算是两个孩子嘛。
上官翎虽然才十三岁,可个头却不小,身子也越发的结实高大,他手里撑着一把油纸伞,身边是位娇俏可人的少女,二人一路走来也说了几句话,虽然都有些害羞不好意思,可毕竟都是大家出身的儿女,倒是没有显出小气之态来。
安桐喜欢诗书,更善画懂棋,性情不算温婉,可却也是文雅知趣,颇有见识广闻。
“安小姐说堂庭山上有棪树,树上结着红色的果实,其滋味甘甜美味,你想要一尝,可是本王……怎么就不知道世上还有这样一种果树?”上官翎为安桐撑着伞,二人并肩而行,他微皱眉眸露疑惑,见安桐执帕掩嘴浅笑,他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安桐歪头见他红了脸,便觉有趣浅笑道:“山都王殿下日理万机,自然读的都是圣人教君子如何处事的书籍,怎会如小女子这般,闲来无事,总看些如《山海经》哪类的书籍呢!”
“山海经?”上官翎微蹙眉,望着安桐嫣红的小脸若有所思,她是向往游历山河大川的吗?
安桐正被上官翎瞧的脸发热,忽然瞧一名少女气势汹汹而来,她伸手暗拉了拉上官翎的衣袖,凑近他低声提醒道:“你的麻烦似乎来了。”
“嗯?”上官翎刚才还被她小手拉袖拉的心中一跳,又一转头低首闻到她发间幽香,心神一恍惚,便听她娇柔的声音钻入他耳中,转头看向那位来势汹汹的少女,他并不认识对方,不明白安桐为何说他的麻烦来了。
“她就是南家的十三,这回来,恐是来找你算账的。”安桐的语气中,怎么听,都透着几分看热闹的笑意。
上官翎低头瞧着她唇边的浅笑,嫣红的唇水润润的,他忽然觉得有点嘴馋,姐夫以前挺喜欢咬皇姐的唇的,不知道安桐的唇咬起来,会不会比棪木的果实还甜美呢?
安桐望着那满身怒气而来的南金珍,眼底闪烁着看好戏的光彩,她倒要看看这位山都王殿下,要如何去应对这位蛮不讲理的南十三。
南金珍被娇惯的根本没什么心眼儿,她气冲冲到来,望着上官翎就瞪眼咬牙怒问:“你为什么要她不要我?我哪里不如她了,她不就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吗?”
上官翎眉头皱了下,这位南小姐也太不懂礼数了,哪有大街上扯着嗓子这般问他此事的?
南金珍见上官翎不说话,她便更是生气的涨红着脸叫嚣道:“你今儿要是不给我个说法,便休想走。”
上官翎眼底已浮现厌恶之色,面色冷寒道:“本王要娶谁做王妃,是本王的事。你不过是臣子家的女儿,说来与街上的民女一样,一个民女,这般在大庭广众之下对本王大呼小叫的,是想让本王把你送去京兆尹,治你一个以下犯上之罪吗?”
“你……”南金珍从小到大便是家中宝,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挥袖甩开要拉着她的乳娘丫环,蹭蹭上前几步,双手叉腰怒瞪着对方咬牙道:“你就是喜欢青果子是不是?因为她小没成熟,你就吃着酸溜溜的是滋味,是不是?”
“你……放肆!”上官翎已是满脸怒色,这个南金珍也太没有教养了,堂堂官宦人家的小姐,竟然大庭广众下说出这样的污言秽语,说她是街上的民女都侮辱人家,她根本已可以和那些歌舞坊的女子一比了。
安桐本来是想在一旁看戏的,可却没想到南金珍这般口无遮拦,不知从哪里学的这些污言秽语,竟拿来侮辱她。什么青果子,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再说什么?
上官翎见安桐都气的眼角泛红了,可大庭广众之下他又无法去安慰安桐,只怕会因为他一言一语的偏差,便会引得众人更拿眼神看的安桐难堪。
“哎呀,小的这是刚走了一会儿,怎么就有个泼妇,敢来王爷您面前撒泼了呢?”风谷小子本就没走多远,他不过是与风家人碰个面,结果一回来就听到南金珍那些难听的话,他此时站出来,打量了南金珍一遍笑吟吟道:“南小姐说别人是酸涩的青果子,那您又是什么?吃着香甜美味的红果子?谁尝过了?在下可真好奇。”
“你……你大胆,竟敢如此侮辱本小姐,简直找死!”南金珍被人这番取笑羞辱,涨红的脸更红了。
风谷才不管这面目狰狞的女人如何瞪他呢!他勾唇一笑转过身去,走到上官翎身边笑吟吟道:“王爷,您不和这女人唇枪舌剑是对的,和她多说一句话,您都要回去漱口三百遍,那光是烧水泡茶的婢女姐姐,都能为此给累死了。”
上官翎早见识过风谷的毒舌,当见到风谷回来时,便知南金珍要倒大霉了。
风谷瞧着安桐低着头,显然还是为之前南金珍的话而感到难堪羞怒,他勾唇轻笑一笑道:“安家可是名门世家,安家有女百家求,这句话可是在下从小听到大的。只可惜在下身份不高,要不然啊,在下也想聘位安家小姐为妻呢!要知道,娶了安家的小姐,可是能三代都受益匪浅的。可今儿一瞧到南家小姐……啧啧啧!这要是娶回家,那可真真是要祸害三代了。”
安桐总算抬起了头来,她安家的女儿的确该是顶天立地的,怎么能因他人三言两语的侮辱,便这般低头闪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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