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娘发现自从陆良离开后,花月变得无精打采起来,累了就躺着,其他时候都靠坐在那里做衣裳。
陆大娘忙完手里的事后去了两人屋里,笑着说:“怎么了?舍不得陆良?你已经做得够多了,三岁都够穿了,快歇歇吧。”
花月羞涩地笑了笑,没有将自己心里的惧怕说出来,只是她这般心事重重的样子,陆大娘想了想笑着问:“怕疼?”
花月蓦地抬起头,继而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声音轻柔:“娘怎么知道?”
陆大娘将她手里的东西收起来放在一边,瞧着这美得跟画似的人心里一阵感慨,便是养得胖了一圈依旧遮掩不住美人味道,自家儿子的眼光倒是不赖,回神说道:“我又不是没生过孩子,别怕,你要知道以后会有一个可爱的小孩子陪在你身边,一点点看她长大成人,这辈子都觉得值当了。娘那会儿也是靠着这两个孩子才挺下来,那个时候这些小家伙就是希望。”
花月摸着肚子,她也好奇这个孩子会有多大,这几个月她能吃的很,也没什么忌口的,整个人都变得圆滚滚的,孩子也没闹她,好吃好睡应该健康的很。
“我倒和你爹想的不一样,我想这胎是个乖孙女,我那天去看你侄女真是可爱的很,长得白又软,爹娘相貌都是好的,将来长大肯定也是个美人胚子。咱们家有个女娃多好,好带又贴心,不然跟着这父子两也学不得什么好。”
当时做衣裳的布料陆良想买些好看粉嫩的料子,被陆大娘拦了才买了男娃女娃都能穿的颜色来,毕竟谁也不能忽视老天爷会不会半路和你开玩笑。
花月听婆母这么说,细细想了想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娘说的是,若是个儿子,万一学了陆良那脾气,我可应付不来。”
婆媳两说说笑笑一阵,积压在花月心里的那层阴云终于消散了。时间往往在你想要它走慢些的时候飞速跑走,眨眼间又是一个月过去。
陆大娘提早就请了最好的接生婆,能用到的东西全都备着放在显眼的地方,免得到时候要用还得翻箱倒柜的找。
陆老爷自从和妻儿们分开后鲜少和女子打交道,他不过是站在门口问儿媳想吃什么,却见她满头大汗捂着肚子发出微弱的□□,早上吃饭还好好的这会儿的样子显然是要生了,他登时慌了神,转头朝着屋里还在忙活针线活的陆大娘喊:“清平,月儿好像要生了。”说着两只眼睛瞪的老大,催着站在屋里的丫头,恶声恶气地说:“还不去找接生婆?”
“也不知道是怎么伺候的,都说了要寸步不离地跟着,杵在外面当木头桩子?”
陆大娘急急地过来在他手上拍了一巴掌,高声骂道:“掀着帘子做什么?就怕孩子不着凉?滚远点,别在这里碍手碍脚。”
因为算着日子,陆大娘提早就将接生婆请到家里,这会儿就在稍显简陋的西屋里住着,听到响动,接生婆急急地往屋里去了,心里却是一阵叹息,这寻常人家最寻常不过的事,怎么隔着这些富贵人家身上就这般惊天动地的?合着不是生孩子是生金子呐。
陆老爷再外面等着,听到屋里传来儿媳压抑地呼痛声,他听得心头一阵颤,冷不丁地想起自己年轻那会儿清平也是这样,在屋子里难受了大半天才生出了陆良那个皮猴,心里虽盼着孙子,他还是走到院子里透气了。
这会儿太阳挂在天上,秋高气爽,院子里的树叶都泛了黄,风一吹还能带下一两片来,掉在地上发出轻声的响动。突然他听到一阵急促地脚步声传来,回头一看可不是自己那儿子?风尘仆仆,邋里邋遢的倒跟从哪个难民营里跑出来似的,见他直直地往进闯,陆老爷赶忙拉住他,吹胡子瞪眼睛地问:“你干什么去?”
陆良为了能在花月生孩子前赶回来,接了趟近处的买卖,来回只有他一个人折腾,却没想到这么巧,自己刚回来就碰上花月生产,心里又急又喜,听爹问这么怪的话,他先是一愣,而后摸着头回:“瞧媳妇去,她在里头受罪,我得陪着。”
陆老爷没想到自家儿子蠢成这般模样,指着他说:“不说别的,你瞧瞧你这身跟被狗撵过的样子,脏兮兮地进去做什么?里面的大人和孩子这会儿正弱,抵不住你一身脏气,你娘和接生婆在里头,你别去添乱。”
陆良想了想也是,这时屋里传来花月一声喊叫,吓得他身子也跟着抖了抖,眉头紧攒着,想要进去可看着自己这身装扮确实不妥,身上的污气熏着她们娘俩就不好了。可屋里一阵高过一阵地声音让他听得额头忍不住冒出一阵冷汗,他想往前走两步,腿上像是被灌了铅一样重。好不容易挪到窗户前,他揪着摆放在窗台上开得不知名的小野花,贴着窗子低喊:“月儿,我回来看你了,你别怕,我就在外面,你要我进去喊一声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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