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客气地让了座,就低头逗弄怀里的外孙,把司马睿晾在了一边。
可儿也忙着跟小外甥女玩耍,根本不看他。
司马睿瞧瞧这个,看看那个,如坐针毡,只能使劲地朝周朗使眼色,让他帮忙说好话。
周朗朝他眨眨眼,皱起了眉头,不是我不乐意帮你,而是这事真不知道该怎么帮呀。静淑看了一眼挤眉弄眼的两个大男人,掩唇偷笑。
“驾驾,大马快跑……”小妞妞闲着无聊就拍爹爹的头,让他动一动。
“好,大马要跑了,小妞妞坐稳了。”周朗在屋里小跑起来,一踮一踮地逗得女儿咯咯直笑。
孟氏诧异抬头,“姑爷这……这成何体统啊,会把小孩子宠坏的,以后就失了规矩了。”
“哦,”周朗这才想起岳母是一个古板到不近人情的人,知道她太重规矩,只是没想到连小妞妞这样的娃娃都要被要被她束缚在规矩之内。
周朗举起双臂想要把小妞妞抱下来,谁知小丫头玩的正欢,不肯下来,扁扁小嘴儿就带了哭腔。“好好,乖宝别哭,咱们接着骑大马。”
周朗舍不得女儿掉眼泪,就驮着她继续在屋里转圈。孟氏无奈地摇摇头,暗自咽下一口气。这是姑爷,她终究不好多说什么,但是这种教育孩子的方法,是孟氏最反感的。如此溺爱,百依百顺,若是从小养成了习惯,等到孩子大些还能管得了吗?
孟氏不好意思张口,就责怪地看了一眼女儿。静淑会意,微微低下了头:“娘,回去我会好好跟他说的。”
司马睿在一旁察言观色看出了端倪,了然地翘了翘唇角,温和说道:“阿朗,长辈说的没错,都是经验之谈。哪有父亲不疼爱女儿的,只是你这么个宠法,过几年妞妞长大了,再想教他好习惯也难啊。高夫人这才是真正的为妞妞着想,你快让她下来。”
周朗这个气呀,狠狠瞪他一眼。你个卖友求荣、见风使舵的怂人,一会儿出去再跟你算账。当着孟氏的面,他当然不好发作,司马睿瞅准了这一点,借题发挥。
“来,妞妞,跟伯伯来玩。”司马睿终于找到了表现的机会,起身去抱妞妞。
“不行,她会哭的。”周朗闪身躲开。
“找些好玩的哄哄她不就行了,再说了,小孩子嘛,哭一声两声的也没关系。”司马睿拿捏着说话的分寸,偷眼观察孟氏的表情。
果然,孟氏抬头看了过来,说道:“是啊,司马公子说的有道理,小孩子就要严加管教才能养成好习惯,不能一味地宠着她。”
妞妞不肯下来,见有人来捉她,抱着爹爹的头哇哇大哭起来。静淑也舍不得孩子哭,幽怨地看了一眼司马睿。周朗就更别提了,若不是有孟氏在场,肯定一脚把他踹门外去了。
“妞妞别怕,爹爹不会把你交出去的,走喽,咱们去外面玩。”周朗转身驮着妞妞出去,咬牙切齿地瞪了司马睿一眼。
司马睿厚着脸皮干笑两声,凑过去瞧白白胖胖的小贝壳,捏捏小手道:“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这是最简单的道理,竦萃丘冢,礼不废也。先贤孔孟留下的教子之道,自然是十分有道理的。”
孟氏开始重新打量司马睿,发现他并非传闻中那么孤高自许,桀骜不驯。把手里的孩子交给静淑,孟氏命小丫鬟再给司马睿换新茶来。
重新落坐,司马睿激动的心里突突直跳,努力稳着心神,依旧彬彬有礼,儒雅谦和。喝一口新茶,叹道:“这是……”他眉梢一动,又品了一口,点头道:“若我没有尝错,这应该是十年以上白毫银针,用桂花树下埋了三年的雪水煮成,好香啊!”
孟氏大喜,竟有一种得遇知音的感觉,难怪女儿倾慕他这么久,果然是难得的佳婿。那年周朗到柳安州时,孟氏也曾用自己珍藏的白毫银针招待姑爷,可是周朗对茶没什么研究,根本就没有尝出来茶的好坏。那日舟车劳顿,他只当做解渴的水,一口气就喝了一杯,让孟氏连连惋惜,都不舍得再拿出来给他糟蹋了。
当然,大姑爷对闺女好,她也高兴,对周朗也很满意。可是,这种跟丈夫一样粗枝大叶、好武斗狠的男人,终日生活在一起,终究是无趣,有时候她也会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静淑惋惜,深宅之中,没有知音的日子不好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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