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狂笑当空炸响,原是孙渊在一旁又失心疯般的叫嚷起来:“司马锡老贼,我瞧你是不敢验罢!你个缩头乌龟!你个孬种!你哪里来个什么私生骨肉,雪心便是鲜卑偷来的婴孩——你惧怕一验便原形毕露——哈哈哈哈——陛下,快验!快下令验啊!”
“住口!本王的姓名岂是你这疯臣可叫的,本王无罪,仍是南岭王,而你却早已是疯臣罪臣!本王素来光明磊落,天地可鉴!陛下,老臣恳请陛下做主,将此疯臣拖出去截舌,以免有辱皇室声誉,有污陛下金耳!”
“此为我王谢之家,还轮不着你南岭王来做主吧?”
司马熠撇着嘴:“皇叔,谢卿说得是呢,今日是人家公子生辰喜宴,哪里有截人口舌见血来贺的道理?倒是皇叔,前头阵仗闹得这般大,如今忽然言说自己有凝血之症,唯恐孤下令不验,却难平如此众多乌衣巷内人的心呢。”
初梦见司马锡推三阻四,索性一步上前,攒过那木案上的银针便朝指尖刺。她纤指上瞬时凝上了血珠子,殷红耀目,虽是极小一颗,却如稀世玛瑙般一夺众人目光,配着她素来白皙的肌肤,犹如红梅落血,恍惚间又如那朵朱梅花瓣飘零坠雪。
虽是极小的举动,可无疑她是屋内众人的焦点,司马锡心头不禁一颤,不知不觉中他的命运竟交付在一个小女子的手中,如今不是他划桨扬帆操纵着他的命运之舟,而是他的命运之舟被初梦大掌扬起地波涛推动着走。
初梦素手轻移至那盏清水上,蜷伸血指。今夜月色皎洁,在厅前撒下一片明辉,而那粼粼辉彩与厅堂内一池火烛相比却是黯淡许多。初梦望着那杯盏,张炳承拖地稳稳当当,却仍难抑上头微微泛着的涟漪,一时间犹如那夜园中,皓月当空,扶瑄赠她一汪清月映盏中,彼时杯中碧茶柔光潋滟映着一园春色,如今却只春去秋来萧萧北燕凉天松子落。
那滴血自划过指腹,悬垂于指尖,在指尖轻晃了晃才依依不舍似的坠于水中,瞬时如火般弥漫开来,又丝丝如雾,将清水染作淡红,余下一滴滑入盏底,静静恭候似的团在那处。一旁的司马锡故作镇定,那杯盏中的鲜红却是触目惊心,与他截然不同的是泰然自若的初梦,她移手取过木案上陈着的白丝帕,将指尖剩余的血揩在上头,凑近司马锡耳畔道:“多谢王爷搭救了。初梦本已破釜沉舟了,王爷却硬是要送初梦个人情,此事于初梦而言忽然有了回旋余地,初梦真是始料未及呢。”
司马锡低声怒回:“本王怎会中你的计?!”可心下不得不认,他着实中了计,且是不得不中计。
初梦轻擦着手,扬声道:“司马王爷,请吧。”
司马锡在众人热切期盼中不得不迈步,一把取过木案上的银针,力气之大直叫端着木案的婢女一时踉跄跌退一尺。那根银针明晃晃的泛着冷光,上头极精致地嵌套着一枚银质麒麟瑞兽兽首雕刻,兽口衔着红玛瑙,如这杯盏中的殷殷鲜血般透亮光泽的红,司马锡的心有油然被刺了一下,在众人的目光中缓缓提起那只攥着针的手。
“趴下——”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只听得“嗖嗖”几声冷箭划破热空的声响,众人扭身,措不及防便又是一片箭阵如狂风骤雨般噼里啪啦席卷而来。厅堂内瞬时尖叫四起,众人四下逃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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