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这些学生冥顽不灵,面对禁军的驱逐都不退缩,童贯明显怒了。
“亮刀。”童贯大喝一声。
唰!
无数雪亮的长刀,映照着日光,连成一片,气氛骤然肃杀了很多。
童贯上前一步,三角眼中倒映着凶残的目光。
环视左右,童贯忽然露出一丝狞笑:“再有对抗禁军者,杀无赦。”
“杀无赦。”
童贯身侧,上前禁军同声喝道。
到底是手持利器的国之重剑,不是还年轻的太学生可以比拟的。
一旦他们放出了肃杀的气势,很多太学生纵然不至于害怕,但是也被压制的不能出声。
甚至,已经有人开始悄悄的向后退了。
不能指望所有人都能够做到舍生取义,英雄,永远都是极少数人。
不过这个时候,就看领头人的魄力了。
摊上了官家这个怂货,大宋在面对外邦的时候,大多都是弱势的一方。
而太学生们这一次游行的口号中就有一个最显著的——外争国权,内除国贼,所以他们选取出来的领头人,也都是性格强硬的。
最少,不怕事。
汤宇轩敢在大家都畏惧二程地位的时候犯言直谏,胆量无需多说。
南柯和高大全地位天差地别,却敢于为了心中的坚持起身和高大全辩论,也是曾经被高大全赞赏有加的人物。
至于朱熹,不管世人对他的品德有多少非议,但是没有人敢否认他的魄力。
他是赌输了一次,但是从来没有不敢赌的时候。
这一次,也是朱熹最先跳出来。
“要杀先杀我,我不信你敢杀人。”
朱熹红着眼,视死如归的向童贯走去。
如果这一次不能赌出一个未来,不能博得高大全的原谅,不能让太学生们改变对自己的看法,那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他朱元晦可以死的遗臭万年,却决不能活的平平淡淡。
这一刻,他是真的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看到朱熹都敢这样做,其他太学生的勇气顿时猛涨。
年轻人,谁愿意说自己不如别人?
面对杀戮的逼迫,朱熹可以直面威胁,他们却只能后退?传出去,他们还要不要做人了?
所以,这些太学生纷纷摒弃自己心中的胆怯,重新恢复了信心。
“不错,要杀便杀,为追逐正义而死,我等死得其所。”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终于到我们实践的时候了。”
“孙子们,来,朝这里砍,就是不知道你们面对金兵的时候,长刀还会不会这样锋利?”
一旦恢复了勇气,太学生们的嘴顿时就闲不住了。
禁军士兵那叫一个怂啊。
禁军禁军,说的好听,其实就是拱卫皇城的军队,实际上从来没有上过战场。
让他们吃喝嫖赌可以,让他们欺软怕硬他们也在行,可是让他们杀太学生,这些人是真不敢。
很多禁军士兵都偷偷看向童贯,童贯本就黝黑的肤色变得更黑了。
咬了咬牙,童贯从身边的禁军手中抢过一把刀,厉声喝道:“闪开,挡我者死。”
说完,他力劈华山,一刀劈下,不住手的话,肯定能将朱熹砍为两半。
人群中发出一声惊呼。
不管是太学生,还是禁军士兵,都没想到,童贯居然敢真砍。
金銮殿内,时刻关注皇城前动静的满朝文武也屏息静气,很多人也在偷偷看官家的脸色,发现官家现在也很紧张,一双手已经攥的青筋暴起。
皇城重地,肯定是布满监控的。
所以在金銮殿可以直接看到那里的情形。
从一开始,皇城外所发生的一切金銮殿内的君臣都十分清楚,只是他们都按兵不动。
他们都在等一个结果。
结果他们等到了童贯一刀劈向朱熹。
这个时候,金銮殿内,大家内心想法各有不同。
不过共同的是,很多人都眯起了眼睛,看向童贯的眼神已经和先前不太一样了。
没想到,这个没卵货居然还真是一个将种,说杀人就杀人,毫不含糊。
很多人都对童贯的评价直线上升。
直到——他的刀停在了朱熹头顶。
童贯——到此还是怂了,这一刀没砍下去。
朱熹脸上斗大的汗珠在往下掉,不过他的眼神却是狂喜。
赌对了,这一把他赌赢了。
朝廷还是不敢杀他们太学生,这一次,他们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不过朱熹确实不是一个凡人,越是这个时候,他就越兴奋,他甚至对着童贯大喊:“来砍啊,杀了我,是男人就杀了我。”
朱熹一介书生,面对生死却有如此勇气。
童贯号称见过尸山血海,这一刀却最终还是没有砍下去。
将手中长刀用力的抛在一边,童贯恨声道:“回宫。”
他是没办法了,得去请示老大。
再没有牵挂的人,也怕秋后算账啊。
童贯担心那一刀要是真的砍下去,朱熹固然会死,学生运动也有很大可能平息,但是满朝文武只怕都会把他推出去做替罪羔羊。
即便是和他同为六贼一起上书的另外五人,也绝不会对他有半分怜悯。
朱熹已经一无所有,他当然有赌博的勇气。
可是他童贯已经位极人臣,呼风唤雨,让他去和朱熹一样赌博,不现实。
回到金銮殿,童贯不敢看官家的眼神,进去就跪趴在地上高声道:“臣无能,辜负官家厚望,请官家责罚。”
“废物。”官家也是气急了,毫不留情的骂了童贯一通。
在童贯身后的王黼有些庆幸,不过官家也没放过他,在看到他之后,又把他骂了一遍。
从前在金銮殿上,官家还没有如此失态过,这一次他也是实在忍不住了。
没办法,从前也没有学生反抗过他,现在官家也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众卿家,你们说该怎么办?”官家无奈,还是要问计于臣。
大多数官员都保持沉默,这一次他们站在官家的对立面,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也不适合站出来为高大全说话。
见他们保持沉默,官家只能主动找人:“蔡相,你意如何?”
蔡京眼观鼻鼻观心,态度十分端正:“回官家,臣以为太学生乃是我大宋的未来,是断不能加害的。”
官家点头,这点他也明白,真的杀了太学生,那就是丧心病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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